都说屋漏偏遭连夜雨,这样的事儿,还真被马思骏给摊上了。
第二天刚一上班,他的脚就被4寸的管子给砸了,开始还不觉得怎么,又干了一会活,脚面子就开始肿起来了,走起路来就费劲了。
马思骏坐在一块石板上,看着自己的脚,那脚就跟气儿吹似的,不一会儿就肿得跟一只刚出炉的面包,白白的,胖胖的。
工长压根就看不上这个自打来到这里就不安心干活的混子:“赶紧回你车间去吧,我这里不要你了。”
马思骏说话也不好听:“你让我自己回去,我现在怎么回去?”
“你怎么回去那是你自己的事儿,难道还要我叫个轿子抬着你回去?”
那工长就不再搭理他,马思骏就一瘸一拐的走了起来,还没有走出工厂的大门,他就再也走不了,满头大汗,脚就开始钻心的疼。他只好坐在路边等着有没有认识的人经过。
还真是巧,范福明坐着车间拉货的车从这里路过,他一眼就看到坐在路边的马思骏,他本来也不想搭理这个小子,可看到马思骏那个德性,就知道他是出事了。
范福明让车停下,就来到马思骏的面前,看到马思骏的脚,生气地骂了起来:“你说你还能干点啥?是不是把管子砸了?你怎么就这么没出息?就你这脚肿成这样还能走路?你这脚是不想要了是不是?”
马思骏赌气地说:“我脚弄成这样你高兴是不是?这不都因为你?你不让我到生产车间帮公,我能这样子吗?”
马思骏身子一动,脚又疼了起来,有些虚张是虚张声势的哎哟哎哟起来。
“你看你那德行,真是拉不出屎怨茅楼,我让你到水暖车间办公,你自己就把脚砸成这个样子?那是你自己找的。你幸亏遇到了我。大理,把这小子送医院。”
范福明说完,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说:“回去养几天回车间吧。你还真是没用。”说着又走了起来。
司机大李坐在车上就笑,看着主任走了,下了车,来到马思骏面前:“你把脚砸成这样,那水暖车间的人就没人送你去医院?”
“你就别说没用的,扶我上车。”
“你现在到来劲儿了,你碰不上我们怎么办?”
“我出了厂门就可以打车了。”
“也是,这里离厂门还有好几百米呢,你现在走不了了是吧?”
把马思骏弄上了车,车又掉过头开出大门。
大李说:“你知道我们去干什么去了吗?还真巧遇到了你。”
“你们出去干什么我哪知道,跟我也没关系。”
“还真跟你有关系,范主任去见何大为了,何大为准备给咱们车间一批活,这活够我们干一个月的,范主任还能让你到水暖车间继续帮公?你干别的不行,加工钻具零件,车间还没有几个能跟你比的。”
这话马思骏听进去了,过去车间给油田加工钻采设备的活儿源源不断,可后来都被何大为给带走了,这次居然是范福明弯下的腰去求何大为,看来车间没米下锅了,范福明是真的扛不住了。
“范主任能屈尊去求何大为,那是真不容易。”
“那有什么办法?现在车间开支的也有好几百人,即使不能开满工资,也要给人家开点生活费吧,范主任这是愁的。”
“他当车间主任,他不愁谁愁?让我愁,我还没那个闲心呢。”
“就你?干点活还行,你怎么没去何大为厂子干活呢?听说人家给你高工资你都没去。”
马思骏赌气地说:“我这不是傻逼吗?过去的话就别说了,要知道范主任整我,我早离开这儿了。”
“你看人家何大为,现在是大企业家了,一年几亿的产值,过去这些活可都是我们的。”
“人家那是本事,像我,进了厂一门心思学技术,到现在不是连口饭吃都难得混?像人家,一天油嘴滑舌光练嘴皮子,到处喝酒交朋友,可人家成了大富翁。”
说起从他们身边走出去的大富翁何大为,这些过去的同事每个人说起来心里都不那么舒服,过去都是在一个车间搬铁块子摇摇把子,而人家转身就成了大老板,把他们这些人吆喝来吆喝去。马思骏就是心里感到不服气,才不到何大为的厂子去打工,但人家可是实实在在一个月给5000块钱呢。
想到这里,马思骏忽然想到,欣欣从小这股犟劲儿,也许还真有他的遗传。
这人一倔,就会失去很多机会。
大李说:“十几年前,何大为刚入厂,小年轻的,谁搭理他?可人家能说会道,跑油田跑出路子出来了,能弄来合同,给车间的少,往出卖的多。车间给人家铺的路,人家发展好自己走路了,不尿你了,现在身价可是几个亿哟。现在走开始利用车间的资源了。”
到了医院,把马思骏送到骨外科照了片子,骨头没啥事,敷了一些药,大李还要回车间,就让马思骏自己打车,大李就走了。
马思骏一瘸一拐的走出了医院的大门,正为下台阶发愁,忽然,就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哎哟,这不是姐夫吗?你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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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眼前的是兰馨的同事胡梅。胡梅看到马思骏这个惨样,噗嗤一声笑了:“我说姐夫,兰馨回娘家住了一个多星期,你就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这不至于吧?你走不了了?你等着,我现在就给兰馨电话让她过来。”
马思骏连连制止说:“别别,别给她打电话,我自己能行,我过去打个车就回家了。”
“可你这台阶都下不了,你怎么办?”
“我慢慢下,你就不用管了。”
“可我看着也不舒服,我好歹是兰馨的闺蜜,搀你下台阶她也不会嫉妒,我回去还要好好训她,好好的两口子,怎么回娘家就不回来了。”
马思骏还要拒绝,胡梅已经把马思骏的胳膊架了起来,说:“跟着我一点一点的往下下。”
把马思骏扶下台阶,胡梅说:“用不用我回去把你的事告诉兰馨?你说用就用,你说不用就不用,我不能做那种两头都不满意的人。”
马思骏有些犯犹豫了,他的脚被砸成了这个德行,真的需要有人照顾,但想到昨天兰馨对自己那横眉冷对的样子,他的心里又拔凉拔凉的,他总觉得兰馨变了,他需要跟兰馨好好的谈一谈了,但自己这个样子只能让兰馨看着不爽,甚至又生出对他轻蔑。
事情往往都是这样的,拔出萝卜带出泥,自己从车间出来,居然出现这么一大串的麻烦事,现在已经影响到了他的家庭。
马思骏马上说:“兰馨在她妈那里陪着孩子学东西,还是不要打扰她了,我自己能行。”
胡梅摇了摇头说:“我看你们两个闹别扭了,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别扭,我看着不是什么好事儿。不过,你不让我说,我就不说。那就这样,有什么事你给我打电话,需要兰馨的时候,我再跟她说,你看这样可以吗?”
胡梅是兰馨的闺蜜,过去经常在一起吃饭,胡梅的老公是省水利局下面的一个经理,承包一些很有油水的项目,很是有钱,但也经常不在家。
“好好,这样好,这样好。”
胡梅扑哧一声笑了起来说:“看你过去很精神的,这几天怎么弄成了这个样子,看来,这男人没了媳妇儿还真不行。”
“我的情况你不知道,你不知道。”
“你啥情况我不知道?还真不知道,最近兰馨话也不像过去那么多了,也总是心事沉沉的。两口子有的时候就容易闹别扭,闹起别扭来,这是两头受伤。行了,我也不跟你多说了,我妈还在那坐着呢。我的电话号码你知道吧?”
“你的电话号码我不知道。”
“切,你压根也没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
胡梅说了自己的手机号,马思骏只是哼哈答应一声,也没存在手机上,就没想给胡梅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