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怕我会怎么样?没关系的。”
“不,我不许你下水。这里过去淹死过人,你没见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敢来吗?”
“那好,我只是下去洗一洗,行吧?”
“你不能游泳。”
“好,我听你的。”
梁子说着就下了山梁。一进到水里就感到河水的迅猛和湍急,他洗了两把脸,转过身来看着余韵,突然猛地一跳就跃入奔腾的河水里。
站在岸上的余韵突然发现梁子不见了,又看到他在河里劈波斩浪的身影,焦急地喊了起来:“你快上来,这里可不是游泳的地方。”
小主,
就在她的声音还没有落下,一个旋涡旋转着奔过来,一下子把梁子带进了旋涡里,梁子似乎再也游不动了,只能借着旋涡的急流顺势而下。形势十分危急。
余韵张大了嘴巴,一眼不眨地看着在旋涡里挣扎的梁子,她想下到水里,但她知道那是根本没有用的,她下到水里只能是送命。她想喊人,可这里根本就没有另外的人到这里来。眼见着旋涡打着旋向下奔去,她就只能沿着山梁向下跑着,边跑边喊着梁子的名字。这时梁子的身体时起时浮,一会被旋涡推到浪尖,一会儿又被旋进浪谷。余韵终于大声地哭了出来。
河水湍急,河岸静寂,只能听到河水滚滚奔流的声响,余韵哭得泪流满面。她仰面感叹着,也许刚才他们兴奋过度了才有着乐极后的悲哀,如果不是惦记着她那叫她永远也放心不下的老爹,她说不准也会一下子投进河水里……
可是,她突然觉得一支手在她的后背上轻轻地拍着,还听到了说话的声音:“还哭呢?我没有死呀。”
余韵转过身,啊地一声扑进他的怀里,大哭起来:“你吓死我了,你……你怎么样?”
“我说过我是在大海里游泳的人,这么点小浪小旋涡是不能把我怎么样的。”梁子显得有些疲惫地说。
“让我看看。”余韵一眼就看到梁子身上受的伤,“你受伤了?”
“受点伤没关系,不过,刚才可够悬的。”梁子一屁股坐了下来,拿起酒瓶咕嘟咕嘟地喝了一大口酒。“不过,我看到你那么伤心地哭我我也满足了,我以为我就是死了也不会有人为我淌眼泪呢。”
“你要是淹死我可就是罪人了。我这是葬送一个最具有天才的大画家。”
“还好,我没有死。”梁子看着她,突然大笑不已。
“你笑什么?”余韵呶起了嘴,眼睛里泪光闪闪。
“我觉得我和这里真的有一股分不开的情缘了。我刚才连我自己都觉得恐怕是活不成了。你知道吗,我刚才在最危险的时候我的身子竟然撞到了一块石头上,我猛地抓住了那块石头,我这才有幸又见到了你。你的哭声太叫我感动了。来,感谢你的哭声。”
余韵嗔怪地说:“感谢什么的都有,可我还没有听到感谢哭声的。不过,我觉得我还没有这样地哭过呢。”
“就从你能这样地哭我,我真的非常满足了。”
梁子突然把余韵抱着怀里,余韵挣脱了一下,但终于安静地依在他的身上,悲伤的泪水变成了激动的眼泪……
梁子在第二天就带着那幅《中国姑娘》离开了,他表示如果他有时间他会送余韵去北京报到,余韵虽然有些惊喜,可她不知道爸爸会不会同意。梁子眼含深意地看了余韵一眼,然后上了车。梁子的离去余韵没有像杜秋枫离开时那样悲伤,她觉得他们之间也许还要更长的一段路要走,而现在一切才刚刚开始。
这天,他们接到杜秋枫寄来的一封信:
余大哥:你好。
你的宝贝女儿也好吗?
和你们相处的时间不长,我觉得和你们已经建立了一种深厚的友谊,离开了你们的这几天来,我还真的挺想你们,我的眼前总活跃着余韵那健康活泼的身影,如果她在我的身边该有多好。
我现在虽然是一个画家,可我的时间几乎都被社会活动时间占用了,除了开会,就是参观访问,几乎很少有自己进行创作的时间,这是一件很令我苦恼的事情,这样我就怀念我在你们那里安静而又悠闲的那些日子,我如果有机会,或者到了冬天,等到你们那里下雪的时候,我一定还要去那里,去看看你们,看看那里的雪景,顺便作两幅以北国的冬天为内容的作品。我们这里也下雪,可一落到地上很快就化了,看不到北方应该有的景象。我相信那里的冬天更美丽。
你是一个十分坚强的男人,很让我佩服,你的那幅《长河落日圆》被一个韩国的文化商人看中,要出十万美圆的价格收买,但我没有同意,我觉得如果有机会你的这幅作品不只卖出这样的价格,一定会有人出更高的价格,这一点你不用担心,如果你需要钱尽管对我说,等你真正有了名气你的画一定会值大钱的。
对于我这样一个长期生活在大都市的知识女人来说,感受到的精神压力你们是没法想象的,我们虽然不为生活疲于奔命,可政治的,经济的,社会的许多事情更让我这个有一个作为政府官员的丈夫的女人更觉得身心不安,如果我生活在像你们一样单纯的人中间,我觉得我会活得非常轻松,创作的作品也会更丰富多彩,可是,生活本身对谁来说都是沉重的,面对这样的沉重,我们有时候真的感到束手无策,于是我总是想到你,你的残疾,你的生活,你的寂寞。一想到你,我就有了生活的勇气似的。
祝你总有一个好心情,祝余韵学有成就。
可是,让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还远没到下雪的时令,甚至只是刚刚过了几天,余韵还没有离家去学校报到的时候,杜秋枫竟然突然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