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安乡派出所此时静悄悄的,值班的民警李义德刚在床上眯了一会儿,就听到外面有人大呼小叫地进来。他抬起身子,看到是养狗的李富来,不满地说:
“你这么早就来叫唤啥?不会是你那破狗丢了吧。”
“不是狗,是人,人……”
“人丢了?谁,谁丢了?”
李义德不紧不慢地坐起来,看着李富来,说。
“不是丢了,是……”李富来不知道是吓的还是怎么的,话说不成个了。
“操,你他妈的歇会儿再说。”李义德想笑却没笑。
李富来等气喘匀乎了,说:
“刚才我去溜狗,往上坡走,我的大黄……”
“你的大黄,像你儿子似的。”
“大黄没命地叫,我上去一看,吓死我了,人,死人,遍地都是血,我就到这里来了。”
李义德吸了一口,像埋怨又不是埋怨地说:
“你怎么没到分局,像这种事最好……”
“这是派出所啊,我想就应该到这里来。”
李义德笑了说:
“也是。走,去看看。最后还得他们出面。走。”
李义德叫醒了一个小年轻的,一起上了摩托。李义德问:
小主,
“是男的还是女的?”
“女的,年轻的。别的我没敢看。”
“你还想看什么。”
这里有尸体,而且还有血,这可不是个小事。谁也不会主动到这里来寻死的。杀了人把尸体扔到这里,可真会找地方。李义德立刻给市东城公安分局打了电话,很快就开来了几辆警车。在现场找到了一部女式手机,这样就给存在手机里的用户通了话。纪云朋和巩梅很快就来到了现场。他们起初并不相信他们的女儿会死或者说被什么人杀死。女儿被惯坏了的脾气他们是知道的,他们以为他们的女儿又是跟他们耍了一顿脾气后出走几天,等脾气消了就会乖乖地回来。
可是,他们错了。当他们踏着发黄的早春的荒草来到尸体前时,立刻惊呆了,他们看到躺在荒野里身染血迹的年轻女子就是他们的阿音,纪云朋总算没有倒下,可巩梅当场就昏了过去,于是被和他们一起来的朋友抬到了车里。
一个那么年轻漂亮的生命怎么就会惨死在这荒草中呢?难道这就是找了两天后最后的结果吗?尽管她不听话,可怎么就会葬身在这样的地方呢?他们的疑问很快就有了答案,现场勘察的结果是,死者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吞服了过量的麻醉品,然后被出租车拉到了野外实施了奸污,奸污后凶手就杀害了这名女子。
这样两个健壮的中年人一下子就倒下去了。当余韵听到了这个消息后也晕了过去。她清醒过来后,为了安慰义父义母那颗受到强烈刺激的心,余韵又搬回到了纪家住了下来。
余韵请了几天假一边陪着受到强烈打击的义父义母,一边由于家中一下子来了许多客人忙前忙后。许多客人见到这样的场面,暗自地都在赞赏着余韵的懂事。
阿音出殡那天,余壮生也来了。纪云朋见到了自己的老朋友,扑到余壮生的怀里大哭起来。
余壮生是女儿余韵给他打了电话他才匆匆赶到的。他起初也不相信阿音会发生这样的悲剧,可是女儿沉重的话语让他又不能不信。余壮生问女儿为什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余韵只好说是阿音看上了英凡哥,可潘大爷却不同意这门婚事,然后就出现了这样的结果。余壮生在电话里就一个劲地骂纪云朋,想不到纪云朋一个这样聪明的人怎么会办出这样糊涂的事情。
“你可要多照顾一下你的义父他们,现在他们不知道有多伤心。”
“我知道,我已经请了几天假。义母始终躺在床上不吃不喝的。”
“可这事怎么能闹到这个份上啊。”
“阿音是被坏人挟持后杀了。”
“这些该死的畜生。”
“你会来吗?”
“我现在就去。”
“你可要小心一些,我又不能去接你。”
“我没事,你就放心吧。”
对于阿音,余壮生从来表现着不置可否的态度,因为纪云朋出于对他的感恩非要认余韵做他的义女,但他知道自己没有那样的力量也实在没有必要同样把阿音当做自己的义女。但他在心里早就知道阿音是远不如自己的女儿余韵懂事和听话的。
阿音从小就表现出自己的霸道。余纪两家每年都要来往几次,阿音就显示出她的傲慢无礼和娇纵,这点余壮生就提示过纪云朋。如果不是城里有着良好的教育,又由于江达非的美术学校全省一流,他是不会让余韵在纪家一住就是两三年的。不过,他现在已经看出来,他的女儿可不是阿音那样的姑娘,这一点是他最为满足的。
他坐了第一趟长途汽车来到纪家。见到纪云朋他的眼睛里也含着眼泪。白发人送黑发人那种悲哀是难以言喻的。潘新业也来了,面对纪云朋他表示着自己的愧疚,但一切已经无法挽回,说什么也是没有意义的。此时的纪云朋悲哀已绝,痛失唯一女儿,他一下子就失去了过去那种斗志。不管女儿怎么样,活着与死掉毕竟是两个性质,巩梅一病不起,余韵在招呼着客人的同时,就始终照顾着她。她忙来忙去的,甚至不能和爸爸多说几句话。潘英凡出于自己是一个小辈,和余韵一起,做着这样那样的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