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龙兴平怏怏不快地说。
“我早晨就应该出来。”
“现在也不晚。”
早晨想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没有做成,葛玉婷就来气。起床后就边在衣服柜里找合适的衣服,边对兴平冷冷地说,今天早晨你去送路路上学吧。
送路路过去都是玉婷的事,今天交给了他,他并没有异义,反正他从现在开始就等着厂里的电话,要他去他才能去,不给他打电话,他就只能永远地待在家里了。
本来安静的屋子,玉婷却突然发起火来,让这个大早晨的不得安静,也让他本来就闹得慌的心又烦躁得要命,他不知道,表面的原因是由于玉婷没有找到合适的衣服引起来的,其实是自己埋下的隐患。
可也是,玉婷的确有几年没有买新衣服了,但这个家连吃饭都是问题,哪有钱买什么衣服?但过去玉婷对此也没有说什么,可现在她却明显地表示着自己的不满。
她的一阵摔打让他气得牙齿咬得直响,但终于没有发出来,但接下来的一个电话又把他推向了苦海。
电话是李大阳打来的。电话里的李大阳说:“子昆,我和进先都接到了电话,让我们上班了,你没接到吗?”
“没有啊。”
“不能吧。”
“我为什么要说假话?”他觉得自己正在一点点地掉进苦海里。
“那你问一问不好吗?”
“我怎么问?我问谁?”
“可也是,那你就等一等吧。”
龙兴平放下了电话。葛玉婷却在一边听得清清楚楚,她发泄着自己不满似的说:“你也不用等了,他们不会找你去上班的。他们要的只是向李大阳向进先这样的技术工人,他们不缺少你这样的人当领导。谁用不是用自己家人?你现在就是个废人。你的腿虽然没瘸,可你瘸了腿的大哥,比你强上一百倍。”
兴平并不知道妻子说的是双关语,葛玉婷说完就不再理他,亲了口路路,又说了句再见,就离开了家。
路路上着小学一年级,是个普通的小学,要上个好的学校需要一笔不少的赞助费用,他出不起这笔钱,为这个玉婷还和他打了一仗,她倒是有心让路路上个好学校,可他就不想吗?
如今谁家都是一个宝贝疙瘩,都想让他们成龙成凤,谁也不想让孩子也向他们这样毫无出息的活着,越活越他妈的没劲,可是,哪哪都需要钱啊,一分钱憋倒英雄汉,何况动不动就是几万?
如今不管是过日子,看病,还是教育,如果要想讲究一档次,就得需要付出大把钞票,像他这样有心没力的人,能够维持着最低的水平也就不错了,不管怎么说,现阶段还是穷人多,但穷人多了真不是个什么好事情,这也就让那些有钱人装蛋装得浑圆。
也包括他的二哥。
二哥几次让他去他的集团干个管理者,也会给他不小的报酬,可他总觉得自己一个国营职工,又上了这么多年的学,好容易从家乡走出来,又要回去,就觉得自己这些年真的是白混了。再说,他现在看他们还真的不那么顺眼。他的大哥的眼里只有他的村民,和他的小媳妇,根本就想不到,还有他这么一个小弟。
还有,他还要培养路路,村子里再富裕,在教育方面依然还是差劲的。
也许他已经是个过时的人了。
如果真的不行,或者玉婷再看他不顺眼,他就回河西村去侍侯老娘。
一想到老娘马上到来的生日,一阵高兴又一阵发愁。
他在学校的大门口放下路路,路路向他招了一下手,就跑进了学校。
太阳真好,暖暖的,很是灿烂,但在同样灿烂的阳光下生活着的人,可真是差距太大了,大得几乎如同南极和北极那么悬殊,就拿他们哥兄弟之间来说也是这么回事。如今再也没有什么杀富济贫的事情发生了,所以那些有钱的人,有的甚至比过去的南霸天还要霸道。
如果单位重新启动开始生产,他觉得应该还是有他的位置的。如果工厂开始生产了,个体老板虽然不那么讲情面,但开出工资来还是没问题的,只要开工资,生活就有着落。
怎么就不把他找回去呢?
他差啥呢?
想起这些,他就恨得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