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怀重只是吧嗒吧嗒地抽烟,似乎他早就有了自己的算计。
果然没过多长时间,龙家就托人过来提了亲。
提亲的规格是那么的不同寻常,八抬大礼,吹吹打打,一干人马,个个威风八面,把他们栗家的小屋,映照得满堂华彩,也给了他们栗家十分的面子。妈妈的嘴早就合不拢,她暗自佩服,自己的丈夫真的精明。
这时,那些提过亲的人家才知道,这个当家的栗怀重,打的是什么主意。
可也是,谁家又能和龙家相比!
在龙家的富有和势力面前,他们只能甘居下风。
虽然没有出乎栗怀重的所料,可他依然还是那样的谦恭,他对前来提亲的一干人中最重要的人物,地方上的一个行政长官说:“小女能进入龙家老爷太太的视野,真是诚惶诚恐,有心高攀只怕是……”
那人哈哈大笑,说:“龙老爷龙太太早就对远近看得上眼的人家的女子们,做了一一筛选,恐怕是没人能及您家的仙桃小姐哦。”
“惭愧,惭愧。”
虽然这样说,但栗怀重心中喜不自禁。仙桃自始至终虽然没有露面,可也把个场面看个仔细。光是这个场面,就让她的心中有一种满足感,至于那个龙家的三少爷是个什么样的人,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不过,她也听说那是个十分洒脱的人。大家的公子,多半都是这个样子,西装革履,一副落拓不羁的做派,这样的年轻人那时是最让年轻的女子迷恋的。于是,她在心里也自然就对爸爸多了几分的敬意。
栗怀重不惜血本招待了前来提亲的一干人马,好酒好菜,前堂后院,到处都是酒香和肉香,猜酒行令,栗家的门庭从来就没有这样热闹过。吃喝完,又在那些人的怀里揣了足够多的红包,当然是要显得他们栗家虽然是个门小户,可也是个礼仪之家,也是为了要他们在龙家的老爷太太面前极尽美言之词。
这钱自然也就没有白送,没几天,龙家就把十垧良田划到了栗家的门下。龙家和栗家准备择个良辰吉日正式结亲。
按照栗怀重的推测,他去专门看了龙家三少爷看中了的那个留了东洋的女学生。那女子果然不同凡响,亮丽动人,脉脉含情,那双眼睛能把人看得骨头发酥,心房发颤,那从上到下一派洋服,显示着把什么都不放在眼里。
他看了这个女子之后,竟然暗中笑了,心下里一个劲儿地说:“好,好!”
他知道,这样一个留了洋的女学生,目空一切,是不会看中一个尽管是无比的富有,但仍然是个土财主的龙家。
留了洋的人,那是什么眼界?
可龙家对于他们这样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人家来说,就完全不同了。
借着提亲的喜气,仙桃已经许配给了龙家的三少爷,栗家整天就沉浸在祥和喜庆的气氛里。成亲的日子也就一天天的临近。欢喜之情虽然没有表现在自己的脸上,可姑娘大了,心早就不在父母的身边。
男人才是一个女人的真正的归属。
谁也知道,一辈一辈的日子,不就是这么过的么!一个一个的姑娘,不管在自己的家里是怎样的宝贝,不都是急得火燎腚似的找男人去么!
龙家,只要从这个大村子走一遍,就会发动全部的思维,去幻想这里的神秘,这里的富贵。
一个女人生下来,期盼的不就是这个么?
等仙桃真正的走进了龙家的大院,成为这个名满这片黑土地的龙姓人家的新媳妇时,就更感到了这里的不同凡响。
成亲的场面虽然比不上龙家大少和二少,因为几年来龙家被小日本的欺凌,和过去自然无法相比,再说也不敢过于铺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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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即使在这样兵荒马乱的年月,那排场也是无人能比及的。一溜儿的装满聘礼的轿子,簇拥着坐着新媳妇的红呢大轿;身着红褂子的鼓乐手吹吹打打,把个喜乐祥和的曲调吹得震天价响,看热闹的人把十几里的村路挤得满满;龙家在醉八仙酒楼摆下了五十桌宴席,甚至请到了省里的达官贵贾。前来贺喜的宾朋,许久都没有参加这样的场面,有人说,这个场面,是河西村,包括县城鹤岗,在那个年代最后的辉煌。
龙家的三少爷叫龙延年。腰板溜直,一副时髦的短头发,从头到脚都是一副风流倜傥的少爷风度。要说他起初对娶个农家的女子并没有兴趣,现在时兴娶洋学生。他在县城里倒也认识几个那样的女子,那念了几年书的女子就是不一样,不管多么漂亮的村姑,在她们那文化韵味的气质下,都要黯淡无光,无法相提并论。
然而,那些念过书,尤其是从东洋留学回来的女学生,个个自命不凡,眼睛长在额头上,对他这个说土不土说洋不洋的青年,实在是没看上眼。他受到了几次刺激,才终于屈尊,同意父母给他娶下这个乡下姑娘。
既然没有达到自己的愿望,就对父母包办的婚姻不那么在意。他也想好了,女人多的是,女人在一个有钱之家的少爷的眼里其实算不了什么,如果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