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忽然溢出一股哀伤的气息,一瞬间笼罩她周身。不知道眼前这一切会不会只是一场大梦?是否她明天再睁开眼便回去了,抑或是消失在人世间。一切都未可知。
风魅玦蹙眉看着这样的单莫钥,被哀伤气息包卷,让他想伸手打碎她身上的这种气息。
就连距离她三尺远的尘离季也感受到了她一瞬间散出的哀凉之气,只感觉连带自己也要卷入。
须臾,单莫钥收回视线,垂下眼睫,遮住眼中的神色。
风魅玦忽然伸手将单莫钥的衣衫往上拉了拉,遮住她没掩好的肌月夫,指尖挑起开了的纽扣,动作优雅的给她系好。
单莫钥蹙眉想躲开。在尘离季身寸来的目光下,终是忍住没躲。她不会让他造成必要的误会,以为她要那两个条件是要同他复合,进季王府之类的。
感受到单莫钥的排斥,但见她没有躲避的动作,风魅玦心中一喜,动作越发的温柔。
“听闻风公子有洁成癖,原来传言并不可信。”尘离季意味不明的开口,看着风魅玦的手,只感觉刺眼。
风魅玦的手猛地一顿,随即又若无其事的继续给单莫钥系上最后一颗纽扣,抬眼温柔的看了她一眼,对着尘离季优雅的一笑,缓缓站起身,意有所指的道:“的确,传言这东西……最是不可信的。”
尘离季神色一动,看向单莫钥。
风魅玦已经再次对着单莫钥伸出手,眸光怜惜的温声道:“地上凉气重,仔细身子。起来!”
见她没反应,又看了一眼追风身影落下,浅笑道:“季王殿下的笔墨纸砚已经取来了,可以立字据了。”
话落,单莫钥将自己血污不堪的手放进了风魅玦的手里。
风魅玦看到伸进自己手里血污肮脏的小手,下意识的缩了一下,但也只是瞬间,便稳稳的拖住单莫钥的手,攥到了自己的手里。感觉手中的小手触感柔软,只是带着不正常的冰凉,能沁入人的心肺。
不由得心神荡漾,女子的手都是这么柔软的么?
尽管是带着血污不堪,但是让他没有半丝厌恶和反感,相反而是莫名的从心底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不由有些怔忡的看着他手中的小手。
单莫钥将手放进风魅玦手中的一霎那,手心传来温润温滑的触感,带着浓浓的暖意,如一块暖玉,瞬间将她指尖的清凉之气包裹。手不由自主的缩了一下。却被风魅玦用力的攥住。
她抬头,见风魅玦的目光盯着她的手。微微蹙眉,单莫钥也看着风魅玦的手。
只见他的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美如一块上等的白玉。完美无瑕,让人不忍亵渎。
相比风魅玦的手,她的小手冰凉,如玉雪山上的寒冰,带着一丝清凉入骨的冷意。
一暖一冷,一大一小,一洁白一脏污,相握在一起,就像两条根本就不能相交的平行线,如今相交在一起,却发现是该死的和谐柔美。
风魅玦一瞬间有些怔忡的看着相握在一起的手忘了反应。
单莫钥亦是有些怔忡。
尘离季站在二人的不远处,在两只手相触的一霎那,他忍不住上前了一步。却猛的惊醒,脸色有些青白的看着二人握在一起的手。
追风和逐月都不敢置信的看着先前风魅玦为单莫钥系衣扣,如今又看着单莫钥脏污不堪的手和风魅玦洁白如玉的手握在一起,惊异的看着那两双手,两张脸上神色各异。
谁人都知道公子风魅玦爱洁成癖。从来不让人近身三尺之内。即便是他身边最亲密的人。更何况如此亲密的接触了。
五年前离南国最受宠的玉琴公主于离南国皇上寿宴献舞,不小心碰到了风魅玦的衣摆,风魅玦当时拔出剑险些将玉琴公主的手给砍了。幸好离南国的太子玄衾(qin)出手阻拦下,离南国皇上求情赔礼才作罢。
那年风魅玦在离南国拔剑要砍玉琴公主的手,他们和主子也是在场的。自然亲眼目睹了风魅玦的失态。听闻回去之后,风魅玦将自己泡在温泉池里三天没出来。
没想到今日一见,风魅玦却是对慕容若雨如此不一般。若不是亲眼所见,他们无论如何也不相信。
追风、逐月将目光移向他们的主子尘离季,只见他们主子脸色青白的看着二人握在一起的手,衣袖被两只手紧紧的攥出了折痕,周身有淡淡的寒气散开,显然失态。
二人顿时一愣。
单莫钥因为本身前主人的记忆,自然对这风魅玦爱洁成癖是知道的。
她看到他的手伸到她的面前,本来想用自己血污脏污的手恶心他一把,想看他吐个稀里哗啦的样子,倒没想到人家没什么反应。看来传言果然是不可信的。
怔愣了一瞬,单莫钥就着他的手站起身,抬眸清淡的看了风魅玦一眼:“多谢风公子!”
她的声音一如她的手一样,清凉入骨。很容易打破一切的旖旎美好。
风魅玦此时抬头,看着她,眸光氤氲迷离,如一片浓雾,透着莫名的看不清的色泽。须臾,云雾散去,他点点头,漠然的松开了单莫钥的手,淡淡的道:“不客气!”
单莫钥转眸,看了一眼追风和他手中的笔墨纸砚一眼,不看尘离季脸色变幻不明的神色,清冷道:“季王殿下开始吧!”
尘离季的目光定在单莫钥的手上,又看了一眼风魅玦被染上了血污的手,半响,他缓缓抬头,凤眸深邃的看着她。
单莫钥脸色清淡,眸光亦是清淡,四目相对,没有一分一毫表情。
须臾,尘离季变幻的神色渐渐沉淀,直到平静的如一汪碧湖,点点头,沉声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