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帝脱了外衫,肥公公殷勤的上去帮拿衣服。
齐帝活动活动手脚,朝儿子招手
“今日你要是把朕撂倒,天灯的事朕就不追究了。”
祁元祚一听跃跃欲试:“父皇看招!”
小太子先攻上面,几次出招都被齐帝挡住了,再攻下盘,齐帝逗小孩儿似的往后退了两步,躲的轻而易举。
两人打了半天,齐帝一只手把儿子撂倒
“服不服?”
小太子嘿嘿一笑去挠齐帝痒痒。
趁齐帝躲的时候,上去一扑把他扑倒
“父皇输了~”
小太子昂首挺胸要爬起来,齐帝磨牙,伸脚一绊,儿子啪叽倒地,齐帝脱了小太子的鞋疯狂挠他痒痒。
“跟朕使诈,你爹还是你爹!”
“快交代,到底背着你爹传什么秘密呢,你答应给朕的礼物,三年都没见到影,要是别人,朕非治他个欺君之罪!”
祁元祚笑的扭成毛毛虫:
“给你了!密码本都给你了!想知道自己去找嘛,哈哈哈哈!不行了,救命——”
“缓刑,求缓刑!今年一定给!成了!这次真成了,哈哈哈哈……”
齐帝挑眉,终于停了挠痒痒
“这次是真的?”
祁元祚抹着笑出的眼泪,随地乱滚滚到安全地带,顶着炸毛的头发
“孤用大哥发誓,保真!”
“等父皇生辰,孤一定送上一份大礼!”
小太子拍着胸脯保证,半响又讨价还价
“但是儿臣,得多出宫几趟监工。”
齐帝刚要否决,儿子咕蛹咕蛹滚过来磨磨蹭蹭的依偎他身上,轻轻的道了声
“对不起……”
齐帝心一揪。
心顿时柔成了春水,这小子是知道怎么让他疼的。
他拍着儿子瘦弱的肩膀:
“你是太子,太子不会有错。”
祁元祚摇头:“孤错了。”
齐帝固执:“朕的太子不会有错。”
话音一顿,齐帝低声补了句:“是朕欠缺考虑。”
祁元祚无声的笑了笑。
肥公公心声感慨,无论看了多少次,还是令人感到不可思议。
皇帝代表着皇权,皇权不可能有错,但是执掌皇权的人会有弱点。
那句‘欠缺考虑’,是皇帝的道歉和服软。
这三年他一点点看着,太子殿下成为陛下最坚固的弱点。
点着金漆的眼睛水润软和,像刚出壳的幼崽,真诚的道着歉意
“儿臣给父皇赔罪。”
“这事是儿臣不对,错估了此事难度,让父皇久等。”
齐帝抱着儿子恨不得疼入骨头,歉疚道:
“是父皇性急了。”
这三年他看着祚儿既要完成学业又要兼顾宫外琉璃坊。
琉璃坊成立初期有半年都在试错。
工官只烧过青铜,从未烧过琉璃。
用材、配比、火候都是要考虑的东西。
那半年祁元祚焦虑的起口疮,扒着书籍学习窑的知识。
折腾了一年,终于完成了琉璃窑的改造,许多工官埋天怨地,工作糊弄,太子伴读压不住人。
等祁元祚知道又是三月过去了,太子发了好大的火,重新找了人。
也是那次祁元祚找齐帝要了出宫的令牌。
中间还因为琉璃坊的事累病了一回,气的齐帝恨不得让人掀了琉璃坊。
等所有事步上正轨,看到了琉璃坊的利润,有人嫉妒,想分一杯羹了。
齐帝想到朝堂上的几本奏折。
上面是‘琉璃坊涉嫌与不知名的人勾结,疑似用天灯传递密信,对陛下不敬’这类的言论。
祚儿赤诚,早将与天灯有关的密码本给了他,如果他想知道传的什么消息,让人一对密码本就可。
祚儿在他眼皮子底下放灯是在撒娇,哪来的挑战陛下威严?
小人意图挑拨他与祚儿!
而他居然差点上了小人的当,齐帝又心疼又愧疚,默认了儿子要出宫的事
“要注意身体,再累病一回,朕定掀了琉璃坊。”
“等父皇生辰,儿臣一定给父皇一个惊喜。”
祁元祚勾了勾手指,自信而得意
“超大——惊喜。”
齐帝哈哈一笑,完成父子心照不宣的默契小动作。
拉勾。
*
祁元祚出去后,道了句
“没事了,都回吧。”
几位伴读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这事归根结底不在传递了什么‘密信’,而在传递密信这个举动。
在皇帝眼皮子底下这样做和捋老虎须有什么区别?
这是肆无忌惮挑战皇帝威严的举动。
可大可小。
大了,太子遭斥责,几个伴读的老父亲也得遭斥责。
小了,说说笑笑就过去了。
祁元祚看到提示危险的天灯时便想到了这一茬。
他将密码本给了齐帝,可外人不知道。
琉璃坊的盈利太令人眼馋,有人抓住这一点挑拨离间在祁元祚意料之中。
若只是放天灯的事,祁元祚不担心。
可结合他承诺了三年还没能送给父皇的礼物,就要命了。
万一让父皇觉得他当年是小孩子意气,只说一说不当真。
父皇期待了这么久,若认为自己白期待了,心里说不得要变态。
这样再品味一下挑拨言论,今天定没这么容易过去了。
所以今天的重点不是天灯,而是他耽搁三年还没能给出的礼物。
是他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