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带着一笼包子去凝露阁。
父皇喜欢连坐,儿子犯错必罚其母,前些日子母妃被他连累禁足半年,大皇子心里过意不去。
贤妃为人低调与宫中的嫔妃不常交际,娘家落魄但清贵,是个知书达礼的冷美人。
她喜欢佛经,说话做事总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出尘禅意,洗涤人的心灵。
这或许也是齐帝不常留宿凝露阁的原因,没人想抱一尊佛像睡觉。
大皇子与贤妃的感情淡淡的,两人像同住一屋檐下的租客,在大皇子的记忆里,佛经更像母妃的孩子,每日手不释卷。
就是这样一位母妃,在他欲杀太子夺位时,竟无声无息打通禁军,让他得以绕过最严密的防守直抵宫闱。
他也是死了才知道母妃与禁军统领苏长淮有旧。
什么旧情,能令苏家赌上家族兴衰给反贼让路?
他造反失败被杀,太子一天屠三门。
所有与大皇子造反相关的人全部屠的一干二净。
母妃自焚而亡。
这个女人安安静静的活,安安静静的走,没人知道她所思所想。
“母妃。”
大皇子安静行礼。
凝露阁养的虎皮狸奴闻到了肉香,几个跳跃从房梁上下来,蹭着大皇子喵喵叫唤。
贤妃从书中抽神,手中的菩提串也停下了转动,她平静的等他后话。
他幼时性子风风火火,与母妃是两个极端,母妃不陪他玩儿,几天不和他说一句话,他初始委屈,时间长了便自发疏远了。
如今他也能静下来陪她片刻了。
“太子送的包子,很好吃,带来给母妃尝尝。”
大皇子打开屉笼,将冒着热气的包子端出来,抱着发馋的狸奴,不让它过去。
贤妃审视他片刻。
“今日太子与席少傅在学堂发生了冲突。”
大皇子瞪了一眼身边的随侍太监。
小亮子捂着在学堂被罚掌嘴打肿了的脸,缩了缩脖子。
“不是冲突,太子直率单纯,只说他不喜欢席少傅,母妃想知道什么,直接问儿臣,不必听刁奴胡言乱语。”
狸奴嗲嗲的撒娇变成了急切的叫唤。
大皇子治不住它了:“拿些肉来,这猫太野,母妃怎么不养只温顺的?”
贤妃娘娘垂眸,缓慢的转着菩提子
“不是太野,是娇惯了。”
“陛下可有怪你?”
狸奴一个劲儿想上桌子吃包子,大皇子与狸奴斗法,它跃上去,他就给它抱下来。
它再上去,他再抱下来。
“没有。”
小亮子委屈的告状:
“娘娘,咱们殿下在明德殿跪了好一会儿太子才到,陛下亲自迎接抱着不撒手,亲热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让殿下起身。”
“陛下也太过偏袒。”
大皇子心生暴戾,再不能容忍,怒声发令
“将这多次谗言的奴才拖出去,乱棍打死。”
小亮子面色煞白,扑通跪地:“殿下!奴才说的是真的啊,奴才也是为您好,殿下饶命!”
大皇子见无人动:“本王命令不了你们了吗?!拖出去!”
众人见贤妃娘娘没有阻止,两个太监立刻架住小亮子将其拖走。
“娘娘饶命!殿下!殿下饶命啊!”
小亮子惊恐的喊声,逐渐消失门外。
贤妃手中的菩提子停了良久,直到喊声消停,才又转起来,语气莫名道
“你既与太子交好,多带他来玩儿。”
狸奴被他惹急了,喵喵叫着给了他一顿猫猫拳,大皇子轻嘶一声,手上见了血。
贤妃身边的嬷嬷心疼的过来给他包扎上药。
“殿下,您惹它干嘛,被挠了,疼得还是您啊。”
大皇子被挠了心情却很好。
“儿臣会邀请他来的,只是他怕猫,这狸奴还得藏一藏,别吓着他了。”
贤妃又审量他几眼。
“你以前,不是不喜欢与他玩儿吗。”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宝珠公主昨日到访,送了个香囊,说是你问她要的。”
宝珠公主是齐帝的亲妹妹,今年才十岁。
侍女呈上香囊,宝蓝色的,细闻有一股木质松香。
大皇子想起来太子十三四岁就爱戴香囊,身上常年一股木质香。
他想不起来为什么向宝珠公主要这枚香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