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张德祥和庞媛媛带回来一个30多岁,身材高挑,低挽云鬓,靓丽如戏台西宫娘娘一样的女人。一身绣花旗袍,脸上轻施粉彩。和庞媛媛坐一匹马,搂着庞媛媛的腰,两人如面人般黏合在一起,倒是一对玉质美人雕像,引来村里男人偷鸡摸狗一样的眼神,驻足观看。
“这是我姐姐苏菁菁。”庞媛媛介绍。刘汉山眼睛快速从苏菁菁脸上身上掠过,知道这个女人不是瓤茬。眼睛里都是故事,心底不知道藏多少秘密,手脚上都是功夫,她和韩梅枝斗,绝对是棋逢对手,绝对不会吃亏,韩梅枝占不了上风。
刘汉山带着苏菁菁见了孔春生。当然是背着韩梅枝,躲在孔家大院外面。告诉孔春生,这个苏姑娘丈夫故去,被公婆撵出来了。她现在没有落脚的地方,不如留在咱家,伺候你老人家,算是给人家姑娘一个活路。
孔春生沾上毛就是猴子,是钻过许多鸡窝鸭棚的老狐狸,啥样的场合没经历过。他一眼就喜欢上这个神情忧郁的菁菁姑娘,就着刘汉山的话茬借坡下驴。“汉山,你做得对,我们做个善事儿,等于给儿孙积了阴德。你和你婶子说一下,安排好吃住,别饿着苏姑娘。”
刘汉山没带苏菁菁,直接去找韩梅枝。他当然不会开门见山就说苏菁菁的事儿,而是先绕圈。“婶子,那个张司令回来了,你见没有?”
韩梅枝正在缝补衣服,是她的秋衣裤,上面好几个新补丁,格外刺眼。她在想娘家侄子生气的事儿,脑回路没倒过来,正在努力倒影带,想那个张司令是何方神仙。
刘汉山急忙解释,过去在土山寨当司令的张县长。现在的张司令了,当八路的大官了。这次回来还带个女团长,听说是给他打下手的勤务兵。刘汉山连蒙带唬,尽量往大里吹,把韩梅枝嚣张气焰压制住,
“他昨天来找我,先说队伍的事儿。接着给我出个难题。”
“啥难题?”
刘汉山说,他和那个女团长在路上捡个女人,去年丧夫,公婆把她卖到汴梁窑子铺,她偷着跑了出来。张司令要我给她找个好人家,年龄大小无所谓,丑俊不嫌弃,只要能安心过日子。
“你不是正好没老婆吗,带回家正合适。”韩梅枝笑得刘汉山心里发毛。
“我也想带回家,关键她比我大几岁。当我妈太小,当我老婆太老。”
刘汉山凑上来悄声说,这个女人从婆家偷跑出来,带了一堆金银细软,光金镏子七八对。还有金条元宝金戒指,少说也值五万大洋。那女人说,这是她的嫁妆。谁收留她就带过来。要不,给留根弟说说?
“不行,年龄太大了,你都不合适,给留根更不合适。”韩梅枝说。
那让女人走了可惜了。这笔钱可买一圈骡马,能盖一片瓦房。水浇地能买几百亩。我是没有这个福,不知道便宜谁家。刘汉山嘟囔着转身要走,刚到门口,韩梅枝叫住他。说把那个娘儿们留下来,伺候那个老不死的。韩梅枝终究抗拒不了那笔金钱,让步了。
孔春生正和菁菁调情,那双手在菁菁胸前的衣服内划拉,像是布袋里钻进来一只逮老鼠的猫,疙疙瘩瘩,四处游走。
刘汉山来了,告诉孔春生,韩梅枝同意了。孔春生直夸刘汉山事儿排场。接着提出另外一个要求,他要办酒席请亲戚邻居过来喝喜酒,让大家知道孔家添丁进口。这算是明媒正娶,办个婚礼仪式,没有委屈苏姑娘。
“我来就是跟您商量这事儿。”刘汉山谈了自己的想法,把孔家所有的近亲朋友请过来,把村里邻居叫过来,为了给孔家脸上贴金,准备把兰封县大户也薅过来。刘汉山末了加一句,说喝完喜酒,再帮人家八路办个事儿,让张司令和女团长借着酒席成立一个募捐委员会。您当会长,为抗日做点实事儿。
孔春生对国共合作的事儿不太感兴趣,他不想操这份闲心,费那个周折。他现在最猴急的事儿,就是扒掉苏菁菁的这身藏青色旗袍,看看里面那具诱人的裸体,然后咬牙切齿地在上面尽情用力,耕地播种,得到庄稼收获的满足和快感。他吩咐刘汉山,八路不能得罪,该掏钱掏钱,该捐粮捐粮。从古至今,只要是兵荒马乱,户家都是这么委屈着过日子。
有了东家的认可,这事儿就好办多了。
刘汉山将西园房子收拾好,到汴梁置办一些家具被褥,花红柳绿的,很喜庆。又买来四个丫鬟老妈子,伺候苏菁菁饮食起居,孔春生和苏菁菁很满意。刘汉山办事儿圆滑,滴水不漏。他协调苏菁菁将一些金银首饰大方送给韩梅枝,算是一个安慰,她就不计较东家整天腻在西院。
喜宴定在十月初八。喜帖发出去,刘汉山粗略估算,来客在300人左右,没想到来了500多人。这些人都想看看一辈子抠抠嗦嗦的财主孔春生,娶个什么样的天仙。刘汉山早有准备,按照乡村办红白喜事的习俗,大锅大灶大笼屉,鸡鸭鱼肉提前三天备齐。厨子是村里的,刘汉山又从汴梁第一楼饭店请来几个大厨领班,宴席一直吃到日落西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