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允泽说话间,眸色冷冷地凝在康启麟的身上。
康启麟还未发觉,倒是一旁站着的康允知瑟瑟发抖,他一不留意目光就瞥见康允泽腰间的那柄长剑。行动间,那剑穗子晃动的声音一下下落在他的心上,让他想到那天夜里落在他眉心间的寒光。
他没料想过他的好四弟竟会为了个丫头对他拔剑相向。
爹说得果然没错,就是个小畜生。
康允知心里暗暗骂道,只是眼皮一抬,正好和康允泽的目光相撞,其眸间的冷意让康允知又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再不敢抬头,缩着脖子做个鹌鹑。
老夫人又闲话几句,倍显长辈对下的慈爱关怀。沈月蓉见状,自然不甘落后,絮絮说得都是关切之语。
这番辞别足足半个时辰,在府门外吸引了不少过路行人,才终是引鞭上路。
马蹄哒哒,车轮滚滚,康允泽这番归家闹了一通,又匆匆走了。
众人心中有松了口气的,也有愀然不乐的,自然也有那心怀不轨的。
康允泽走后不过月余,京中悄然流传出他耽于女色,上战场也要带上几个貌美丫头的流言。
这些后话暂且不提。
康允泽策马在前,后头车夫赶车,马车里则坐着两个丫头。
扣儿是第一次出远门,离京的愁绪早被出府远行的兴奋给盖住。她顾不得马车轮子轧出的尘土飞扬,掀了马车帘子一个劲地往外头看。
只是出了北门,康允泽就转了方向,并不走寻常人去兖州必经之路。反而另取道行之,如此一来就要绕上一大段路。
车夫先是提出疑问,康允泽却不作解释,只让他跟着自己。
车夫拿了钱也不好多说,只好随他去了。
扣儿坐在车里新鲜劲头过去,颠簸的旅途就让她有些乏闷,偏生元宵靠窗坐着蔫蔫地耷拉着。
元宵确实是累了,她一晚未眠,只觉得自己这一世起起落落,费了多少力气,就是逃不开一个奴字。
她自问不是个有野心的人,也并非才学惊艳,只不过想脱籍出府、自食其力,过自由自在的平静日子,可就是这么难。
经此一遭,她那盼着赎身的念头愈发强烈,竟生出些管他什么主子少爷的破罐子破摔的摆烂心态。
要是以往,她定然是将路上要备好的吃食茶饮都准备妥帖。这回她不仅什么都没拿,便是车马在茶摊停下之后,也不上前侍奉。
倒是扣儿难得的勤快,忙前忙后地倒茶捧饭,衬得元宵愈发惫懒闲散。
可即便如此,康允泽对她的容忍度似乎高了不少,既没有训斥也不曾怪责,反而说起几句路途遥远多吃多歇息,不要在路上累倒之类的关切之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