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再次降临,冰雪覆盖的大地,距天津卫十余里的清军大营灯火通明,嘈杂一片。
两大阵营间的广阔地带,汉族旗帜的士兵横尸遍野。
尸体堆中散落着翻覆的炼金炮车。
洪承畴耗费巨资打造的汉族炮兵队伍,再次遭受了毁灭性的打击,让他心如刀绞。
这样的战果令他深感失望。
为什么会这样?
这支炮兵队伍可是他倾尽财力,严格按照凤威军团的训练手册精心训练的,为何仍不堪一击?
这个谜团他百思不得其解。
他默默地收拢残部,强忍痛苦,长久以来作为臣子的他学会了独自承受委屈,将笑容留给主人。
其实,接受这一切并不那么困难...
奴隶兵,尘埃里的战士……本就是献祭的棋子。
“啊,啊!”
伤痕累累的汉军战士在荒野中哀嚎,凄厉的叫声随着风回荡,他们在痛苦的寒风中渐趋冰冷。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天津卫防线的沉寂,唯有猫腰穿越废墟的信使在悄无声息地穿行,夜幕下,忽明忽暗的红色军服若隐若现。
“啊……呸!”
断壁残垣之后,一队队步战队士兵向荒野中悲鸣的汉军唾弃,抹了抹嘴,继续品尝着热气腾腾的肉汤。
那是由精粮、猪血、香料和肉末制成的军用罐头,热水一泡,便足以支撑一个成年壮士一日的体力消耗。
前线的废墟之中,只有吮吸汤食的声音回荡。
“七天!”
沈天石反复思考,决定带领士兵在此坚守七日,七日后江南的舰队归来,会带来大量的补给与援兵。
这将是他的生命中最漫长的七日。
次日黎明,清军再次集结,猛烈冲击,依然是两万汉军旗的步兵部队为主力,手持火枪组成横阵向前推进。
在烟尘与厮杀中,汉军群体被炸上天际,支离破碎。
“轰,轰。”
然而这次,明军的炮火明显稀疏了许多。
“哈哈。”
远处的清军大营内一片欢呼,主人笑容满面,汉官们连忙附和,清军的消耗战术似乎取得了显着成效。
付出的代价仅仅是数千名奴隶兵的生命。
多尔衮的目光如鹰般锐利,多铎依旧不服气,倔强地昂首,鼻孔朝天冷眼旁观。
“轰,轰。”
一个上午,两万汉军顶着炮火,咬牙推进了五里,开始挖掘壕沟,构筑防御工事。同时,掩护后面的八旗步弓队大规模压上。
天津卫,防线工事。
“呸。”
步战队士兵纷纷起身,注视着外面的汉军,鄙夷地吐了几口唾沫。
“有必要这般拼命吗?”
清军仗着人多势众步步紧逼,新兵心中难免忐忑,老兵则镇定自若地检查着弹药,年轻的脸上带着傲然之气。
这份傲气源自一场场胜利的积累!
指挥所内,静默无声。
沈天石放下望远镜,轻轻说道:“不能再让清军这么推进,去……命令炮队把弹药打光,再拖延一下。”
参谋军官愣住,忙问:“全打光?”
“嗯。”
军官匆匆赶往前线传达命令。
将炮弹打光,意味着不留退路,背水一战!
“呜……轰,轰!”
不久,明军的火炮再次猛烈起来,将挖掘壕沟的汉军打得四处逃窜,败退下去,又为凤威军争取了一天的时间。
第三日黎明,清军战战兢兢地逼近。
这一次,两军阵前静得可怕。
终于,明军的大炮耗尽了所有的炮弹。
火药尚且容易补充,但那重达五六斤的重型炮弹,实心铁铸的,短时间内难以补给。
“上,上啊!”...
在英勇的汉军将领竭力督战下,这日,清军挺进了十里,与守护神秘都市泰恩的凤凰卫军团仅隔咫尺之遥。
仅有三里的微小距离!
“哈哈,哈哈哈。”
在清军大营深处,多尔衮豪情大笑,目光扫过低头恭顺的洪承畴与范文程,赞许之情溢于言表。
启用那些智谋深沉的汉官,的确明智无比。
“书卷之人啊。”
多尔衮微笑着,的确,这些饱读诗书的人总能洞察人心。正如那两位臣子所料,凤凰卫的粮草与弹药补给已显匮乏。
“呼。”
刺骨的寒风怒号,厚重的乌云遮蔽天空。
“锵!”
多尔衮猛然拔出象征王权的金色战刀,低沉下令:“进攻!”
“呜呜,呜呜呜。”
“咚咚咚咚!”
大清王旗猎猎作响,悲壮的号角声与战鼓齐鸣。
“杀啊!”
“哗啦。”
前线的汉军残部,清军步兵大队,以及疾如蜂群的骑兵一同涌出,如洪流般冲击着泰恩防线。
“呵。”
沈天石举起望远镜,凝视着全力以赴冲锋的清军各部,人海填充着每一片田野,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