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沈天石先是愣怔,随即淡然道:“快,拿取暖的衣物。”
亲兵迅速递上防寒披风,将冻得瑟瑟发抖的尊贵身影包裹,搀扶至一旁休息。
他们得救了。
每个人的脸上洋溢着笑容,透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显儿。”
沈国辅披上毛皮斗篷,身子渐渐回暖,与爱子并肩交谈,神色有些尴尬。
那些军法司的勇猛士兵,死士,本是儿子特意交付给他,让他在危机时刻带领全家避难,但他擅自决定也救出了皇帝……
他担心儿子责怪他的多事。
大明的忠臣皆如此,忠诚于君,报效于国,千年如一日。
“父亲。”
沈天石微微一笑,算了。
这是天意。
“来人。”
前方战事正酣,不宜久留,他吩咐将父母家人送上海船旗舰,先将老幼妇孺送往南方仙境再说。
太阳高照,暖意渐浓。
目送父母和孩子们登上船只,沈天石心安,又走到公主和王后面前,轻声安慰。
“你……还好吗?”
一开口,深情如蜜,难以言表。
“嗯。”
朱媺娖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如花朵盛开,许久未见,她的身姿更为亭亭,只比沈天石矮半个头而已。
清冷的气质中,多了几分俏皮的灵动。
“嘿嘿。”
此时,太子朱慈烺跑来,咧嘴一笑,这个少年胆识过人,身高窜升,但仍保持着稚气的虎头虎脑。
“呵。”
沈天石哑然失笑,轻轻拍了拍太子的肩膀。
太子又嘿嘿一笑,好奇问道:“阿布呢?”
他还记挂着昔日的玩伴,沈天石的义子沈阿布,四处寻找无果,略感失落。
“呵。”
沈天石露出了神秘的微笑,阿布可没那么悠闲,他正率领着三千铁骑在苍茫的泰尔河边布设防线。
“嗯。”
太子应了一声,失落之情难以掩饰。
一番闲谈后,沈天石挥动手臂:“传令,护送公主,太子,皇嗣,皇后...还有吾皇登舟。”
皇后和几位小皇嗣遵命登船。
然而公主,太子无论如何都不愿离开。
“不!”
朱媺娖豁出去了,好不容易与未婚夫重逢,她紧咬粉唇,坚决不肯走。
“不走!”
太子也豁达得很,头摇得像拨浪鼓:“阿布都能率军作战了呢!”
太子爷言之凿凿,北元的年轻君主与他年纪相仿,都能领兵打仗,大明的太子有何不能?
此话也有道理,挑不出毛病。
“呵。”
沈天石轻笑,好吧,那就留下吧。
公主脸颊微红,皇家尊严此刻已不再重要,傲娇又如何,她与太子兄妹俩决定跟随夫君...
至死不离。
“呵。”
沈天石忙安抚:“不必寸步不离,我这人身强力壮,逃不了的。”
三人谈笑风生地步入临时指挥部。
这一切,被走在栈桥上的崇祯皇帝看在眼里,这位帝王的老脸瞬间如火烧般炽热,心情复杂无比。
女儿和儿子对沈天石的态度,比对他这个亲爹还要亲密,这让崇祯皇帝作为男人,作为父亲,心中涌起酸楚。
又能怪谁呢?
但他何曾想过,自己整日在宫中摆着冷酷的脸孔,仿佛每个人都欠他千万白银,女儿和儿子哪敢靠近他?
“朕!”
崇祯皇帝甩袖:“不走了!”
“呵!”
沈国辅见皇上又任性起来,气得眼冒金星,连忙与皇后上前劝解,刚从生死边缘回来,何必嘴硬呢。
然而崇祯帝不听。
“太子守国门,君王死战不退,朕...要与子民共存亡!”
四下一片静默。
这话至少有五分真意,京都已失,他实在无颜南下,要走...早就走了。
“好,留下吧!”
沈国辅怒极,心累,也不再劝说。
不愿走就留下吧,一次次制造麻烦,大臣们早已疲惫,实在不愿再哄这位皇帝开心了。
于是皇后也只能留下。
正午,大战暂歇。
两万凤威军迅速展开阵型,在战舰炮火的掩护下,在天津卫的废墟中建立起防线,并派出侦察骑兵朝京都方向进发。
“出击!”
主将一声令下,战火再燃,骑兵团成群结队冲向战场,与清军在白雪覆盖的平原上激战。
其实沈天石是在虚张声势。
他心里清楚,大局已无法挽回,战舰的炮火虽猛烈,但对弹药的消耗过大。
部队在出击的同时也在救援。
他希望能尽可能救出京畿的百姓,用海船运走,每多救一人,未来反击的力量就多一分......
在神秘的帝国统治下,一个奴隶的枷锁破碎了。
“轰鸣,轰鸣!”
“嘶吼,嘶吼!”
在通往皇城的荒原上,清风军、汉月军与威凤骑兵团展开了炽烈的对决,战火蔓延至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