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望遂问道:“辛章可到乔记商铺处理了吗?”
“还没,但现在场面异常混乱,那人带了许多家丁持械,扬言要烧毁乔记商铺,打死秦二偿命。”
“嗯,走,去看看。”陈望向身后的周全看了一眼,两人一起跟着骁骑营随从出了灵光寺。
由于骁骑营随从是跑着来的,陈望和周全上马,直奔乔记商铺而去。
一路上陈望心道,这能是谁,如此嚣张,在凉州还有大过张天锡的人吗?
他下意识的抓紧了张天锡赠给他的宝剑。
不多时,陈望和周全来到了乔记商铺附近。
只见门前大街空地上聚集了大片的人群,将商铺大门围堵得水泄不通,密密麻麻的人群围成了一个大圈子,四周人头攒动,议论纷纷,吵吵嚷嚷,形成了巨大的声浪,根本无法近前。
仔细一看全是姑臧城内的官绅黎庶们,达数千人之多不能进入到乔记商铺中取药。
陈望不由得勃然大怒,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虽然带着布巾,但也并非口罩,只能粗略遮挡,互相感染,那岂不是自己日夜忙乎了十几天,前功尽弃了!
他在马上高声喊道:“广陵公陈望在此,请大家让开!”
但是由于声音过于嘈杂,且都脸上蒙着布巾,只露出眼睛,无人识得陈望。
前进速度缓慢,心下焦躁不安起来。
这时远远看见大街的另一端有一队凉州军兵骑着高头大马,一边呼喊着一边冲进人群。
人群像一锅煮开了的水似的翻滚向两侧,当先一骑正是辛章。
辛章很顺利的来到乔记商铺门口,下了马率领军兵走了进去。
陈望心里更急了,不知道商铺院里现在是什么情形,自己这边却是行进速度缓慢,身上也急出了一身汗。
一边喊着,一边催马向前,又怕踩踏到人,不多时,嗓子就喊哑了。
耳里听着骚乱的人群中议论纷纷。
“听说里面打死了右将军府里的人。”
“这可不得了,谁敢动他府里的人?在整个凉州还没人敢动他们一根汗毛。”
“听说是广陵公手下。”
“打得好,这是咎由自取!这些人平日里欺行霸市,恃强凌弱,强抢民女,该有人整治他们了。”
“话虽如此,右将军乃西平公宠臣,广陵公这番也要触了霉头。”
……
陈望是越听越心急。
不知过了多久,才和周全挤出了人群来到门口,匆忙下马,提着宝剑走进了乔记商铺大门。
进到里面一看,不禁皱起了眉头,脸色也沉了下来。
远处堆积着一包包的中药材,七名骁骑营随从各持腰刀,神情冷肃,呈三角战斗队形稳稳站在前面守护着。
二十几名膀大腰圆,身穿锦衣,面目骄横的家丁样子的人,也是各持兵刃,围在他们身前,正嘴里大呼小叫地骂骂咧咧着。
在他们身后的空地上躺着一具中年人的尸体,面色乌青,看样子已经死去多时。
辛章率领的三十几名姑臧府军兵站在外围,冷眼旁观,不动声色。
柏华、乔茂正站在辛章旁边,跟他讲述着什么,辛章也摊着双手解释着什么。
见陈望从外面走了进来,柏华赶忙快步走过来,躬身施礼道:“平北将军,这些人一个多时辰前也不排队冲进院内,叫嚷着取药——”
陈望摆手制止了他,“我已知晓,这是些什么人?”
辛章也走过来,施礼道:“禀广陵公,这是右将军府里的家丁,死者为管家刘忠。”
陈望点了点头,心道:是张大诚(刘肃)府里的人,怪不得如此嚣张,刚才在人群里就听到了议论,这真是主恶奴凶。
于是向身边的周全下令道:“下了他们的兵器,不可伤及性命。”
周全“嗯”了一声,身子已经窜了出去,眨眼间,身影如鬼魅般来到众家丁面前。
在场人并没看见他用了什么招式,只见他来回穿梭在人群中,耳听得一片“叮叮当当”声音响起,众家丁的兵器纷纷落地。
一个个愣怔在当场,左手抚着右手手腕,嗷嗷地惨叫起来。
陈望转头对辛章道:“辛大人,把这些人先绑了。”
辛章正张大嘴巴,看着这不可思议地一幕,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陈望这是在跟他说话。
“广,广陵公,这些人绑不得啊。”辛章嗫喏着小声说道:“这是右将军的家丁,他可是主上的义子。”
“绑,西平公最为担心的是疫情,其他都是次要,如今这么多人围堵外面大街,等待领药,如不果断处置,都互相传染了,西平公怪罪下来,你我担待不起。”
“这……”
“出了事由我承担。”
辛章咬了咬牙,摆手令自己手下军兵道:“都给我绑了,听候发落。”
“是!”众军兵应声,迅疾冲了过去,将正在惨嚎的家丁们捆了起来,推到了商铺院墙处站了一排。
这时,忽然外面一阵大乱,传来更加震耳的嘈杂声,陈望转头看去,从大门外走进一大群人,领头的正是右将军张大诚。
他一脸铁青地走进院子,身后跟着一名身材健硕,一脸虬髯,高鼻深目的将领和足有百十余名衣甲鲜明的凉州军兵。
辛章赶忙上前躬身施礼道:“卑职参见右将军!”
“哼!”张大诚冷哼一声,没有搭理他,来到院中环顾四周,看见躺在地上的刘忠和二十余名五花大绑的家丁,勃然变色道:“是谁杀了我的管家,辛章,你好大胆,还不放了他们!”
辛章脸上的汗忽地冒了出来,张大诚心狠手辣,当年十四岁的他给张天锡出主意袭杀权臣张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