锣鼓喧天,欢声雷动,到处洋溢着节日的气氛。
当陈望骑马来到人群中时,前面到达的呼延义带着许多人围起了陈望,不由分说,把他从马上扯了下来。
大家抓着他的手脚,把他的身体平抬起来,欢呼着抛向了空中。
在半空中一起一落的陈望清晰地又看到了西门上方相互依偎着的那一对璧人。
灯火映衬下,分外显眼的白霁和呼延珊在堡墙人群中,恬静而又欣喜,微笑着看向自己,一样雪白精致的瓜子脸,一样的淡蓝色凤目中晶莹剔透,泛着幸福的泪花……
而白霁的成熟风韵使她的姿色更胜过女儿几分,令陈望不觉看呆了。
这一丝的心神荡漾瞬间又被从未有过的英雄般自豪感所代替。
为这样的美人,为这样淳朴善良的人民一战,付出任何代价,也值得了。
这次与聂家堡的对决虽然没有硝烟战火,也无法载入史册,但成功地化解了呼延堡百余年水源困境。
从此,大家可以刀枪入库,铸剑为犁,马放阡陌,耕读渔猎,迎来一段崭新的太平生活。
虽然自己可能再也不会涉足这一片黄土地,但这里的人们会永远记住这一天的,或许也能记住他做过的一切。
欢庆胜利的宴会地点放在了坞堡东门外的打谷场,能容纳数千人一起狂欢痛饮的大片空地上数十堆篝火熊熊燃烧。
初夏的晚风从河套黄土高原上,掠过正在扬花灌浆的麦黍穗子吹了过来,不冷不热恰到好处,草木味、炙肉味、酒香味混杂在一起令人无比舒爽。
歌声、笑声、胡笳声、高胡声、箜篌声汇集于夜空中,人们载歌且舞,孩童穿梭跳跃,到处是一片觥筹交错、欢声笑语、喜大普奔的景象。
除了周全和八名骁骑营随从滴酒不沾之外,陈望、纪锡、顾恺之均以不善饮酒为由小酌了几盏。
因为陈望已经下令,明天一早天不亮就要启程了。
但出于礼貌,陈望等人不得不留在场地上津津有味地观看呼延堡堡民们载歌载舞,而且呼延赫当众宣布要接连欢庆三日,明日祭祖,后日祭拜西王母和谷神。
呼延珊在自己闺房里正和母亲说着悄悄话。
作为匈奴四贵族姓氏之一的呼延氏,早在东汉末期就迁入了关中地区,逐渐汉化,尊孔崇儒,研习礼教。
但他们照旧过着匈奴人的节日,供奉匈奴人的神灵,性格仍然多少区别于汉人,豪放不羁,洒脱率真。
呼延赫对这个掌上明珠呼延珊更是采用了放羊式管理模式,任其所为,经常还默许她女扮男装外出,这在那个年代的女子是不敢想象的行为。
她在紫气临酒肆被陈望派周全救到自己保护圈里,最后生死存亡时刻抱着自己跳出窗外滚落悬崖,她明显地感受到陈望用宽阔的臂膀护着自己不被石块划伤。
从那时起就心存感激之情,再后来陈望的谈吐不凡,机敏聪慧和不经意之间流露出来的华贵气息,更是给这个从小生长在黄土高坡上的女娃留下了深刻印象。
这是父兄以及她所认识的堡中民众,甚至所有安定郡男人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随着陈望帮她对付了聂丰的纠缠,并且一战活捉了聂家五子,二战永久解决了达溪河上下游的纠纷,呼延珊的痴迷与日俱增,不能自拔。
呼延珊在房中走来走去,一边烦躁的嘟囔着,“母亲,他若是过几日走了,我该怎么办?”
白霁笑盈盈地看着女儿,嗔怪道:“你都走一晚上了,把我眼都走花了,还不坐下。”
“哎呀,母亲……”呼延珊一屁股坐到了床榻上,抓着白霁的胳膊摇晃着,撒娇道:“您帮我想想主意嘛,母亲……”
“你果真喜欢他吗?”
“当然啦。”
“永不反悔?”
“永不!”
“不是一时任性妄为?”
“哎呀,母亲啊,您总问人家,早在元日节时就跟您说啦。”
“你也见过坞中婚仪之前要行六礼,我们连人家的来历都不知道,今日听你父亲说,连郡守大人都对他礼敬有加,恐怕此事难成啊。”
“唉……说来说去,都是一场空,我真想跟他一起去凉州。”呼延珊把脸靠在母亲的肩头,幽幽地叹道。
白霁拉着呼延珊的手,看着她黯然神伤的样子,狠了狠心道:“如果你真想跟他去凉州,又让他心甘情愿带着你走,我倒是有一个办法。”
呼延珊抬起了头,瞪大了眼睛看着母亲,急切地问道:“什么办法?”
“今晚在宴席上我就观察到陈公子和他的随从们不曾饮酒,想必是明早就要走了。”
“是吗,母亲,那可怎么办啊。”
白霁俏白的脸上泛起一抹嫣红,压低声音道:“你……今晚就与他行周公之礼,这样,他明日就走不成了,如果非走不可,那不得不带着你一起。”
“珊儿,这是你唯一的办法,我观陈公子虽含蓄内敛但定为人中龙凤,不可限量,将来或为人君,”说着,白霁爱怜地抚摸着呼延珊的秀发,柔声道:“你早晚要离开父母的,跟了他,就算做个侧室,也强似在安定郡嫁一个郡吏或是坞主。”
“哦……”呼延珊娇羞的把脸埋入了母亲的怀里,低低的问道:“怎么行周公之礼,女儿还一无所知……万一,万一,他不肯呢……”
“这个不难,我们龟兹人有一种特殊的香料,幽香清淡,不易察觉,会令男子心驰神往男女之事,我吩咐小夏去陈公子房中燃上,待他睡下,你进去就行。”
“哦,这样甚好,母亲,那……是不是我睡在他身边就行了,他明早就会带着我走。”
“傻孩子,你知道什么是行周公之礼?”
“女儿不知,还望母亲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