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妃阅看着君宜从身前走过,侧脸,带着从未有过的坚毅,擦身之际,她停了下来,小脸扬起一抹云淡风轻的笑,眸光闪烁,安详宁和。
风妃阅抬下手,她却已走远,一双手,从未有过这般沉重。
君宜,不再是那个只会哭哭啼啼,一昧靠姐姐的女子了。
手腕落在脉枕上,赵御医挽起袖口,右手刚落下,就见殿外一抹高大身影跨进来。
他手指顿在半空,扭头望向皇帝。
“继续。”孤夜孑阴邪的眸子抬起分毫,同焦急赶来的陌辰吏对上。
“臣参见皇上。”
陌辰吏行礼,视线同边上的风妃阅默契相应,将她眼中的紧张一览无遗。
“起来。”声音,不冷不热,陌辰吏扫过大殿,心中早已猜出个七八分。
“回皇上,宜皇贵妃身子安好,没有大碍。”赵御医满面轻松,擦把汗,回身禀报。
孤夜孑阴鸷的神色,突然由阴转晴,薄唇紧抿后,微微勾起,那笑却没有该有的温度,反而冷到心底的彻骨,“身子安好。”
见他含笑重复,赵御医忙点下头,“是,皇上。”
风妃阅双手揪紧前襟,沉闷的窒息感蔓延在身侧,她已经隐隐觉察出皇帝的怒意。
“既然如此,还有一月多时间,宜皇贵妃更要小心谨慎。”
赵御医脸上露出犹疑,他神色不解,几十年的当值,让他不敢隐瞒,“皇上,宜皇贵妃即将分娩,若臣没有诊断错误,最多不会超出七日。”
一语掷地,君宜平静地将手抽回去,她望着隆起的肚子,双手慢慢抚上去,顺着小腹的边沿,来回抚摸。
风妃阅见她安静的做着这一切,君宜的世界,仿佛只剩下她和孩子,不过几天,就可以见面了。
“七日!”孤夜孑再也隐忍不住,咬牙说出口,“陌医师,宜皇贵妃腹中的孩子,是何时怀上的?”
陌辰吏双手抱于身前,“回皇上,微臣诊脉之时,确实才两月之余,此后,臣便没有再替宜皇贵妃诊过脉。”
孤夜孑双拳紧握,手背上,青筋直绷,一双眸子赤红嗜血,“那朕问你,这中间的一个月去了哪?”
陌辰吏垂下眼去,君宜瞳仁染痛,苦涩微笑,淡淡的泪珠凝聚在眼眶中,悄然滑落。
赵御医意识到此事的严重,他恭敬上前,跪在殿中,“回皇上,陌医师说得没错,臣在宜皇贵妃脉象中发现一味残留的药性,此药能控制怀孕之人五个月的脉络。”
“换言之,陌医师诊断之时,宜皇贵妃体内的药物正是发挥作用,故而,将这一个月瞒了下来。”
“然此药为至寒之物,腹中孩子一旦满六月,就会失去药性,原形毕露,所以,陌医师当初的诊断,并没有错。”
风妃阅大为震惊,再看陌辰吏同君宜的脸色,分明是早已得知,她一身冰冷杵在原地,思绪,乱作一团。
孤夜孑五指轻弯,食指在脑门处轻轻敲打,视线错落穿过几人,眸中,疑信难分。
这时候,君宜却站起身来,瘦削的背影挡住风妃阅同陌辰吏,孤夜孑冷漠相对,眼见她步步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