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过,错非错【吾×情】【逾晚作】(2 / 2)

后来年关将近,陆吾去跟老宗主请假回家。而无情自来了判宗就把这里当成了家。

大概是他本就不属于这个时间段的缘故,现在并没有他的弟弟铁面,而他也不敢去找他的父母,于是每年他都是留在宗内的那一批弟子之一,但今年不知道陆吾抽什么风,居然邀请无情去他家过年。

无情踌躇不决,最终败在陆吾期盼的眼神中。

于是今年,陆吾回家的路上多了个伴。

时间总是温柔又残忍,它告诉你努力就会有结果,又教会你世事不过大梦一场。

就在无情以为他们可以一直这样走下去的时候,这场他偷来的美梦轰然破碎,一如前世晏清将他带到陆吾坟前,告诉他诸象虚妄。

“那小兔崽子又吹牛了?我可从没带他去过判宗城。”

无情嘴角笑意瞬间僵住,整只猫瞬间愣在原地。

陆吾和他的父亲很像,对万事万物都看的通透豁达,而无情看着面前几乎和陆吾一模一样的猫,只觉得浑身发冷。

“您是说,他在入判宗之前,从来没去过判宗城?”无情问。

陆吾的父亲点点头,手中一刻不停地包着鱼饺,无情只觉得头晕目眩,找了个借口离开了厨房。

如果说,陆吾从没和他父亲一起去过判宗城,那么他们的相遇从一开始就是谎言铺就的。

也就是说,陆吾其实记得一切。

过去的爱恨苦难,他全都记得,从一开始无情的试探就败给了陆吾的假面。而这么多年,陆吾就冷静的看着无情一步步试探接近,想要陆吾重新爱上他。

无情突然觉得荒谬。

这些年他沉浸在陆吾不记得的美梦里,给自己编织着甜而柔的网,他浸在自以为是的满心欢喜里,而陆吾在过去的苦海中浮沉,看着他的甜,独自扛下回忆的兵荒马乱。

真讽刺啊……

无情红了眼眶,一步步踩着柔软的雪不知道要去何处,腹中传来一阵阵刺痛,急火攻心让他觉得头晕目眩,身体控制不住地向前倒去。

他清醒着,做好了摔的头破血流的准备,却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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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吾担忧的神色落入眼中,无情动了动手指,最终还是没有动作。

“无情,你怎么了?”陆吾问。

无情闭上眼掩去眸中情绪,声音颤抖而沙哑:“陆吾,我胃疼……”

无情蜷缩起来,恨不得将自己整个缩进陆吾怀中,他眼眶酸涩,心脏疼得厉害,在冰天雪地里缩在陆吾怀中,像是被整个世界抛弃。

我好疼……

陆吾抱着满头冷汗的无情回到家中,又翻箱倒柜地找药、找手炉,折腾了半天,无情的情况才稳定下来,只是还细细发着抖。

陆吾给他掖好被子,轻轻关上房门蹑手蹑脚的出去。

一出去,就对上两张看好戏的脸。

陆吾:……

柳清颜胳膊搭在自家儿子肩上,笑的一脸灿烂:“儿子,那是我儿媳妇?”

陆言一巴掌拍在陆吾后背,差点给他打吐,“儿子,你是上面那个还是下面那个?”

陆吾:“娘,我爹的私房钱藏在柴房房梁上,总共五十两。”

柳清颜脸色一黑,揪着陆言的耳朵对陆吾笑的柔和:“儿子,鱼饺在厨房,饿了自己煮,不用等我和你爹了。”

陆言脸色灰败,眼神绝望,愤恨地看着陆吾,仿佛一条失去梦想的咸鱼。

陆吾好险没给他翻个白眼。

大过年的,怎么糟心事一件接一件?

陆吾抬头看着和煦的暖阳,平淡的走过哀嚎声不断的柴房,木然将鱼饺下锅。

果然就不该对这小崽子心软。他想。

毕竟大过年的,柳清颜还是没把陆言揍的太惨,至少年夜饭的饭桌上,陆言还看起来一切都好。

无情还没醒。

不想扫了爹娘的兴,所以陆吾一直陪着柳清颜和陆言,但柳清颜看出了陆吾的心不在焉,午夜钟声过后就放陆吾走了,而陆吾也愣是顶着他爹娘八卦的眼神进了无情房间。

“儿大不中留啊。”柳清颜感叹一声,转身去收拾桌子了。

之后一月,相安无事,上元节过后,无情和陆吾就告别陆言和柳清颜,踏上了回判宗的路。

这一次,无情走在陆吾后面,咬牙切齿的盯着陆吾的背影,像是要给他盯出个窟窿,内心惶恐与不安成倍增长,最后化作怒气,让他变得行为都不受大脑控制。

无情耍小性子般一路想尽办法给陆吾找茬,饭菜不合胃口,路上破石头碍眼,衣服颜色太丑,就连酒楼店小二长得不顺眼都能成为他给陆吾找茬的理由,而陆吾不厌烦也不发火,无情所有的小脾气他都照单全收,就是不肯捅破那层已经跟没了没什么区别的窗户纸。

他们彼此心知肚明,心照不宣,但陆吾像是将自己包在了一个茧内,任凭无情如何戳弄那层茧,他都不肯打开哪怕一个口子。

快要抵达判宗之前,无情终于受不了了。

钝刀子割肉太痛了,是死是活,给个定数吧。他近乎哀求地想着。

陆吾略有些疲惫地回到房间,刚关上门就被一股大力一掀一推,后背撞上紧闭的房门。

陆吾闷哼一声。

屋内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只能借着外面灯笼烛火的光亮勉强看清事物轮廓,以及一双水汪汪的眼睛。

陆吾扶着无情的腰,任由他扯着自己胸前的衣服将自己抵在门上,语气凶狠,眼神却万般可怜,红着眼尾,就连手都在轻轻颤抖。

无情几乎要被陆吾逼疯。

这些日子,不论他做什么,陆吾都照单全收,全然没有一点怨言,却还要跟他装什么都不记得。

太痛苦了……

既然如此,要么就血淋淋地再次撕咬在一起,血肉交融,要么就一起紧紧纠缠,堕入无间地狱。

善缘也好,孽缘也罢,他只想要陆吾。

只要一个陆吾。

无情低声嘶吼,眼中猩红一片。

“你是不是记得前世一切?是不是?回答我!”

陆吾眼神悲哀又温柔,揽着无情的腰将他往自己怀中带了带,随后微微低头,鼻尖相抵。

又是这样悲伤无奈的眼神……

“陆吾!你在逃避什么!”

唇上传来温软触感,无情猝然睁大双眼。

千般难言,万般无奈,皆融于一吻。

陆吾的声音响起。

“我记得又如何,不记得又如何?”

陆吾抬手擦去无情眼角的泪,语气冰冷。

“如果我不是你认识的那个陆吾,你想怎么做?欺骗他、用爱将他困在身边?”

“无情……”陆吾低声唤他这一声像是耗去了他大半气力。

无情却没有勇气去看那双满是失望的眼。

“你忘了自己说过的话吗?你说要放我走,如今又为何回头?你所承诺的,如今做到了吗?”

无情浑身一抖,而陆吾却极尽温柔地将他抱在怀里,温热吐息近在咫尺,无情瑟缩一下,像是被烫到一般。

陆吾带着薄茧的手擦去无情脸上的泪,他温柔的模样与他字字诛心的话语成了两个极端。

“无情,这场纵使相逢应不识的戏码我陪你演的厌烦、厌倦,明明可以一直演下去的戏,你非要掀了那层遮羞布,弄得谁都不好收场,有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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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吾叹了口气,抱起无情将他放到床上。

“无情,好梦向来不坚牢,你该醒了。”

“然后,换一折戏,陪我演。”

说罢,他转身离开。

无情低着头,滚烫眼泪落在衣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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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吾离开客栈,一路朝着酒肆走去。

借酒浇愁愁更愁,可大醉一场是他现在唯一能接受的逃避一时的方式。

生老病死,五阴炽盛,求而不得,怨会爱离。

人世八苦尽尝遍,他还是跳不出这因果轮回。

剑南春,玉春台,即墨,覆雪梅……都是一等一的烈酒。

一杯接一杯,一坛接一坛,喉中火辣刺痛,烧的眼眶也酸涩,腹也灼痛。

恍惚之间,耳边响起很多声音,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声音堆积在耳边,轰然如崩塌的山,让他脑海中晕晕乎乎,整只猫像是踩在云端,怎么也落不到实处。

他突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很多猫问过他,到底想要什么?

年少时,他想要好友常伴,纵马高歌。

后来,他想要世间公正,海晏河清。

再后来,他折了羽翼,只想要爱人常伴,两情相依。

想来也是遗憾,竟一件也未能如愿。

“如今你又想要什么?”

他恍然间听见有声音在问他。

他摇头不语,万般无奈散去,一步步摇摇晃晃地走回客栈。

这条路似乎很短又很长,他脚步虚浮,怎么也看不道尽头,只看得到光怪陆离的过去,纷纷扰扰,平添悲伤。

[陆吾小弟弟,独自喝酒多无聊,要不要姐姐陪你啊?]

好啊,步云筝,这次定要和你分个高下。

[陆吾,做猫不要那么悲观,这是你教我的,还记得吗?]

我当然记得,我怎么敢忘。

[陆吾,我的新曲子要配凌厉的舞刀式,来试试呀!]

好啊。

[沉溺过去,无非是害怕面对,你在逃避什么?]

方澜,饶了我吧,我就躲一会儿,就一小会儿。

[陆吾,你怎么喝成这样?就算是前路不见尽头,何至于忧心至此?怎么,被伤透了心了?]

没有,就是不开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