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年我们过得多开心啊，你还记不记得有次你偏要去摘栗子，我跟你说刚下过雨，山路滑，你不听，后来崴了脚还是我背你回来的。

“我帮你剥栗子，你还不领情，说本来要拿去煮的被我全剥烂了。

“你怎么不看看我手指都剥肿了啊？不就是你爱吃，我才剥的吗？

“别人家的小姐抛绣球招亲，我拉你去凑热闹，你说庸脂俗粉你看不上，我问你是不是喜欢男人，你倒来打我，说要撕了我的嘴。

“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那么问你？

“你个铁石心肠的家伙，你知道个屁！”

黑暗中，郁流献双手捂住大半张脸，越说，声音越不可抑制地悲伤起来，“笑卿，我真的好孤独，近来看着你，我却越来越觉得孤独……我知道你根本没打算篡位，我知道，可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严笑卿听得心惊胆战，冷不防被一双手死死扼住喉咙压在床上。

郁流献咬牙切齿地说：“你要做兄弟，我依着你；你看不惯我玩男臣，我依着你；你滥用职权兴风作浪，我依着你；只要你高兴，我全都依着你！结果呢？我事事顺着你，你就和四皇兄搞到一起去了？

“你该死！

“可我还没准你死，你怎么敢死？

“朕是天子！朕是天子！”

“皇上……”严笑卿用力掰着紧扼自己的双手，流入喉管的空气变得越来越稀薄，心中却仍是有所顾虑，不敢用强，“我不是……皇上，我不是！”

“为什么背叛朕？为什么……为什么？！”

严笑卿逐渐无法呼吸，脑中一片炫目的空白。

身上的人仍在质问：“你说啊，为什么？朕命令你说！”

“我没有……”在窒息的痛楚中，严笑卿竭力发出声音，“我不会背叛你，相信我……不会……我不会……”

紧扼的双手猛然松开，严笑卿身子一个打挺翻坐起来，弓着背一边咳嗽一边大口大口贪婪地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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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脑中的晕眩终于缓和过去，才看到黑暗中静坐在一旁发呆的人影。

出于奇怪的恻隐，严笑卿几乎是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在皇帝的背上轻拍了两下。

掌心里的身体微微一颤，皇帝像一头受伤的猛兽，大力将他掀开：“滚！”

……

次日刚好到了休沐的日子。

严笑卿出了养心殿，刻意将衣服领子往上拉了拉，离宫之后饭也没吃便直奔京郊的村子。

南宫寻正坐在屋门内啃干粮，放眼四面八方的荒芜田地，然后便看到了独行在乡间小路上的严笑卿。

“严豫！”他振臂高呼。

远处的身影一顿，接着飞快地向他奔来。

严笑卿在四周找了些可以吃的野菜，熬了一大锅野菜粥。

南宫寻静静地坐在轮椅上，忽然抬手触上严笑卿颈侧：“这么深的印子……”

昨晚被皇帝掐得狠了，脖子上留下紫黑色的掐痕，衬着白皙的皮肤，愈发显得狰狞。严笑卿淡淡道了声没事，南宫寻也没追问，他既说是皇帝派的秘密刺杀任务，问也问不出答案的。

“来，尝尝看。”严笑卿拿汤勺盛着野菜粥喂到南宫寻嘴边，“小心烫啊。”

南宫寻鼓起嘴吹了吹，轻轻吸了一口，赞美道：“不错，还是原来那个味道。”

“没油没盐的，你就会哄我。”严笑卿笑着将余下的大半勺粥喝了，没有任何铺垫，直接道，“寻哥，皇上想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