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还没有去赴皇太孙的邀约啊?”薛婕妤一边写着字,一边说道。光是她在场时听到金灵通传的皇太孙李承宗的“邀约传令”就已经不下十次了,这事要是搁到另一个人身上,敢一而再、再而三地无视皇太孙的教令,估计早就被拉去西市上去当众绞杀了。
程子芩继续懒懒地瘫在榻上,她挣扎着举起手臂,双手同时将眼睛上的黄瓜片翻了个面继续敷,然后双臂便又失重般地垂落在榻上,心想:他能有什么正事儿啊?不就是吃吃喝喝、东逛西逛的。她一天天忙得脚打后脑勺,实在是没有工夫再去应酬他。
“嗯。”程子芩哼哼一声,连继续说话的劲儿都快没了。
此时金灵又蹭蹭蹭地跑进来,对着薛婕妤行了个叉手礼,转身跑到程子芩的榻边道:“圣医,太孙殿下他……”
“没空。”程子芩都懒得听金灵把话说完就知道又是李承宗派人来了,便一如既往地“婉拒”道。
“可是……”金灵吞吞吐吐一番,说:“这次不是侍人来通传,是太孙殿下他亲自来了……”
“哈?”程子芩一个翻身坐起,头丝有些凌乱地问:“他怎么敢来后宫呢?之前圣人不是已经下令……”
“没进后宫,”金灵赶紧解释道。
玄武门之变后唐皇李渊就已经颁下诏令令所有已经在外立府的亲王郡王非召非奏都不得进入后宫,所以皇太孙李承宗就算再没谱,也不会违抗圣令直接杀到程子芩的家门口来。
“那就不管了。”程子芩继续躺下,又将床上掉落的黄瓜片捡起重新敷在眼睛上。
“可是……”金灵话还没有说完,门外就忽然涌入两列内侍,看起来还都是些年轻力壮的。要不是金灵赶紧张开手拦下,这群内侍直接就要上手去抬人了。这阵势不仅金灵有被吓到,就连薛婕妤在后宫这么多年也是头一回见到。“圣医,你还是赶紧起来吧。太孙殿下说,今日就算是抬也要把你抬到玄武门去。”
程子芩听到屋内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就感觉情况不对,她取下眼睛上的黄瓜片一群内侍的脸出现在她的眼前,无数个鼻孔冲着她,那观感就和她当初刚来到十常斋时一眼看见苏木师兄的鼻孔时一样。
一炷香的时间过后,程子芩身穿绯色翻领胡服,脚踏黑色小蛮靴,头上依旧插着那根最轻便、淡雅的檀木簪,出现在玄武门外在瑟瑟寒风中顽强苦等着她的李承宗的面前。这小半年的时间里,想要单独在宫外约她见上一面简直比登天还难。今日已经是拖到曲池坊内所有基础建筑都竣工的时候了,他实在是等不起了,这才请内侍监裴静帮忙请几名内侍到三清殿去帮他走上一趟。只是裴静似乎有点高估了程子芩的战斗实力,在派出的人力上比李承宗的要求足足翻了两倍。
李承宗看着程子芩脸上挂着的两只黑眼圈,止不住一阵心疼,转而又装出一副轻蔑的神态讥讽道:“怎么,这么拼命,是对身上的绯色官服不满意,年纪轻轻的就想换上紫袍了吗?”
“太孙殿下说的是。”程子芩懒得同他争辩,走向李承宗身边一看就是为她准备好的坐骑,左脚反勾脚蹬,右脚稍一用力便飞身上了马背。“走吧。”
李承宗站在地上仰视着程子芩英气逼人的脸庞,止不住嘴角一笑,轻轻摇了摇头便也翻身上马,同程子芩一前一后地驭马前行,只不过这一次是他跟在程子芩的后面。
“你知道要去哪儿吗?就跑那么快!”李承宗跟着身后大声喊道。
还能去哪儿呢?不就是上次去过的那个曲池坊嘛。这半年里虽然程子芩没有再应约陪李承宗去过那处半年前他买下的行宫别院,但是中途他已经派人给她送过无数张建筑平面图了,听说还是由唐代大建筑家宇文恺的徒弟负责督建的。程子芩实在是想不通,已经有了这么专业的人员负责设计和建造了,李承宗还非要她这么个外行人士来给什么参考建议。
程子芩好像真的很赶时间一样,一路策马大约只花了半个时辰左右,她和李承宗二人就抵达了曲池坊北门所在的坊街。按照之前的习惯,程子芩准备驱马走到北门就下马牵马进入坊门,只听李承宗在身后叫了下她,快速弹了两下缰绳追到她的身旁。
“走西门,不用下马。”李承宗说完便一调马头右转走在前面,程子芩顿了顿也一夹马腹跟上。
曲池坊西侧的坊门果然被扩建得宽敞和高大了许多,坊门处设有东宫长林军驻守,守门将领看见李承宗立马伏首抱拳行礼。李承宗朝他点了下头便带着程子芩一前一后骑着马度入坊内。虽说程子芩已经看到过整个曲池坊的平面构图,但亲自身临其境时亲眼所见的真实观感还是要震撼许多。程子芩跟着李承宗一路骑马行至曲池院偏门相对的马场,在马场中稍稍御马驰骋几步后,李承宗先下马,然后伸手来接程子芩。程子芩冲着他一笑,自己跳了下来,将马绳系在木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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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李承宗期待地问道。
“确实惊艳。”程子芩这次倒是不算恭维。
“进去看看?”李承宗用眼神指了指曲池院的偏门。程子芩点了下头,跟着李承宗走入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