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白经天?”秦王李世民重复着方才记室参军李淳风的话。
“正是。”李淳风回禀道,“臣连日夜观天象,推测这‘太白昼现且经天’之象不日即将发生。”
“还有多久?”秦王府左二副护军尉迟敬德抢先问。
“一日丁巳,一日己未。”李淳风答。
“那岂非已不到十日?”秦王府比部郎中长孙无忌忧心忡忡自语道。
“正是。”李淳风点头确认。
“殿下,不能等了!”尉迟敬德急切地向李世民喊道。
见李世民不做表态,长孙无忌也上前一步,向李世民拱手启奏道:“殿下,万不可再犹豫拖沓、举棋不定,此局若想取胜,必得要先发制人。”见李世民仍旧没有反应,长孙无忌接着说:“时已至此,若秦王殿下还是守匹夫之信、妇人之仁,那臣也只能随尉迟公去了,不能再事奉殿下。”
李世民脸上流露出犹疑未决的焦灼。正在此时,殿外私侍来报东宫传来密报。经李世民首肯后,私侍上前呈递出两份密报。
“这份是太子率更丞王晊所呈,这份……因是以飞箭投进天策府,故尚不知来源。”私侍呈报后行礼退出殿外。
李世民先打开王晊所呈密报,上书:“齐王抗突,与太子谋昆明池斩秦王。”
李世民大惊,一拳锤在案几上。长孙无忌和尉迟敬德同步上前查看密报,反倒面露喜色。
“这份……”李淳风提醒李世民,还有一份密报尚未查看。李世民整理了一下情绪,跟着打开另一份密报,上书:“齐王谏昆明池欲斩秦王,太子未允。”
两份密报,对于太子李建成的指控一正一反,李世民心中更愿意相信后者。
“殿下,”长孙无忌语重心长地进谏:“王晊冒死密报,此签非假。另一签不可查证出处,或为扰乱君心者刻意为之。”
李世民不置可否,他自己知道后一封密报的来源更加可靠,毕竟这是一个除他之外再无人知晓的最坚定的“细作”。
长孙无忌见李世民还是不发话,气得连连摆头,他转头看向李淳风,似乎在怪他方才提醒了李世民。
李淳风思考片刻,上前进言道:“无论如何,齐王之心皆已昭见。殿下不可不早做准备。”
“嗯。”李世民再作思索,心意一定,拿出佩刀交予尉迟敬德,道:“尉迟公带孤佩刀去请房、杜二公,如若未果,提头来见。”
尉迟敬德面色大喜,立马称“唯”去办。长孙无忌终于松了口气,满意地看了看李淳风。李淳风虽然面无表情,但内心早已起波澜。不知道师妹程子芩现下在东宫过得还好吗,他已经许久没有她的消息了,身为秦王府的幕僚,不去联系身在太子东宫的她就是对她最好的保护了。“太白昼现经天”、“武德九年六月初四”,他从和她分开的那一天开始就在等着这个日子。这一等如隔三秋,好在这一天不远了。
“什么?东宫有难?”长洛郡主李淑韵差点跳了起来,她一脸怀疑地看着案几对面的程子芩,十分不相信她的占卜能力。“子芩道医,你的医术和厨艺我是信服的,可你这占卜问命的道行……到底行不行啊?”
程子芩一脸严肃地收起案上的几枚铜钱,心想着这长洛郡主怎么还没有皇帝圣人好骗。她略带气闷地说:“郡主要是不信,小医也没有办法。但从风水学上来说,很多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这句话李淑韵倒是相信的,因为这句话本来就是他们这个年代的“真理”。
“那……我该如何去做?”李淑韵问道,难道她们不是应该马上去禀告她阿耶太子李建成吗?
“暂时什么也做不了。”程子芩答。
确实,还有不到十日就要到六月初四了,唐皇李渊显然没有听程子芩的话把齐王李元吉调离长安。而且历史就好像一个固执而倔强的导演,一旦开机就根本容不得编剧再想修改一二。近日来,北面连连传来军报,东突厥的军队在大唐的边境上各种骚扰,看来太子、齐王和秦王的拉锯战很快就要进入决战时刻了,既然已没有充分的时间再去周旋,她不如试试孤注一掷。
“如果……”程子芩故意拖慢语速,待李淑韵的注意力被吸引过来才认真道:“如果郡主能够提前出宫返回东宫,在下月庚申日那一天设法拖住太子殿下别让他进宫,或许此劫便可侥幸逃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