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命不足贵,生死大事不足贵,
你,亦不足贵。
我本就年少轻狂,从不觉得人人避之蛇蝎的死亡有什么恐怖,现在也只不过又轻贱了自己几分。
我什么都没做,也什么都做不到,只是借着微弱的理智火苗将自己拖回了研究院,找到灌娘,告诉她,我有一个疯狂的想法。
冷硬无情的钢铁在它们面前毫无还手之力,那么,为什么不以生物为兵?
极端的情绪带来极端的冷静,我甚至对自己的每一次心跳和呼吸记忆犹新。
我只知道,我的心中只有恨,和狠。
我宁拼着种族灭绝、文明哀亡,也要让它们付出代价!
后来……后来这憋着的一口气终于还是没能吐出去。
文明之间巨大的差异,让所有的反抗都成了令人绝望的徒劳无功。
战争的短短几年,无数曾经存在于图纸上的构想被实现,却依旧抵不过敌人的战斗集群。
于是,滔天的仇恨与怒火,都成了使文明延续的卑微希冀。
数不尽的飞船从地球上升起。
一部分冲向敌人,一部分试图逃往塔卫二,加上地球,两手下棋。
却不想,我们破釜沉舟的最后冲锋,同时也是敌人的最终总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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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一个蓝发的男性阿戈尔,被伊比利亚的审判官从格兰法洛的村庄提出来,交到歌蕾蒂娅手里。
“巴山楚水凄凉地,二十三年弃置身。”令看着蓝发的阿戈尔,语气惆怅唏嘘,“他也算是好运了,未曾见过家乡,便没有背井离乡的伤害。反而在若干年后,因着这份家乡的血脉,又多了几个亲人。”
她叹了一口气,眼角瞥向我:“你说是吗?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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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千万年间,我给自己唱歌,给自己吟诗,行事必张狂无度、放浪形骸,好带动世界发出更大的声响。
我用这种方式告诉自己,我不在乎无边的孤寂。
再后来……后来……我杀了谁来着?我忘了。
只是在那之后我遇到了令。
我不知道她是从哪儿来的,只觉得她也活了不少的年岁。
而相比起与我共事多年的凯尔希,我竟与她更为投契。
想来也是。
她好诗,好酒,好剑,怎么不算儒侠?
怎么不算我的同乡?
怎么不算我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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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摘过令腰间的葫芦,仰头倾倒满喉。
饮罢,手臂环过她的脖颈,从前方锤在她的肩窝。
“令,你是我的朋友。”
“我认你是我的朋友,令。”
我走过泰拉多年,相谈甚欢何止百十千万,但我只当她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