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朗说教不了肖讷，也不是只因为怕惹到陆帆，而是真的注意到肖讷的素描技巧在飞快进步。

同时他也意识到一件事，就是肖讷在来到BJ之前，是不懂素描的。

或者说，他懂得使用画笔去描绘物体，但不懂得现代绘画与雕塑中的素描技巧。

所以肖讷的绘画完全是为了雕塑在服务。

肖讷会用很长时间去将目标物体还原成二十根左右的线条，并依照这些线条进行雕刻。

明白这一点的时候，秦朗意识到，肖讷此举，已成艺术。

这就是一种天然返璞归真的雕刻艺术。

一种极简主义的雕刻境界。

一种属于肖讷的艺术风格。

有艺术家追求了一辈子属于自身的艺术风格，以将自己与其他芸芸众生区隔开来，但甚少有人能做到，就算做到了，被观众和收藏界认可，则又是一个难题。

并非独特的艺术形式就会被认可。

小孩玩的泥巴每件都充满童稚，童稚也是一种风格，会有人买吗？

秦朗很明白，艺术的价值不在艺术本身，而在于市场认可，所以即便肖讷是一个祖国边陲天地孕育出的天然大艺术家，他也得高考。

但为什么肖讷会走上极简主义这条路呢。

对这个问题，肖讷回答：“极简主义……这是极简主义吗？我就是为了雕刻出衪的样子。”

秦朗很好奇，“你说的‘TA’是什么？”

肖讷想了想，“神。”

秦朗诧异，“神？什么神？”

肖讷凝视秦朗，那目光在秦朗回忆起来有点神秘主义，“衪不喜欢被外面世界提及。”

“外面是指？”

“衪能影响的范围之外，大概最远到瑞丽吧。”

“啊？”

“再远，衪就不愿意来了。”

“……还挺宅的。”

……

今天晚餐时。

肖讷和李不一起吃李不做的饭。

这饭的质量怎么说呢。

无论原材料是什么，都有减肥效果。

“老陈说了，接下来你去工作室，如果能有新作，就用新作，如果没新作，他打算把你之前的一件雕刻放到BJ－威尼斯双年展清美学生特别展区去。”

“虽然要经过清美教授团评审再放，但老陈觉得你肯定没问题。”

李不一边咀嚼着韧性惊人的牛排一边说，显出有点呲牙咧嘴的表情，但美女做出这种表情只会让人觉得坦率而漂亮。

肖讷则选择用刀把这块牛排切成容易击溃的小股部队，再将其以囫囵吞枣之姿一一消灭。

“清美招生有规定，作品参加过国家二级以上展览，可以降低录取分数标准走特招，老陈为你可真是……啧啧，不知道的会以为你是他的私生子呢。”

吃完饭。

肖讷负责洗碗，洗完之后，他穿着围裙走到李不身边，说：“不姐，借点钱。”

“多少？”

“一万吧。”

“诺。”李不伸出手在肖讷手掌上拍了一下，“小孩子不能拥有太多零花钱，等下微信给你转5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