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云越看着沈止罹清澈的眼,心内埋怨他不爱惜自己,又不可避免地欣喜于他全然看着自己的目光,只觉沐浴在沈止罹眸光中的半边身子都酥酥麻麻的。
滕云越叹了口气,反手握着沈止罹,他半跪在榻前,微微仰头看着微垂着头看他的沈止罹,像是仰望自己的神明般,声线里带了丝不易察觉的哀求:“止罹,我活了这般久的年岁,如今唯愿你能好好的,你就当…”
滕云越顿了顿,将不为人知的心思藏在话中,只泄出两分:“为了你的铺子,为了担心你的伙计,为了不辞辛劳赶来为你诊治的华浊,也…为了我,好好保重自己,好吗?”
被沈止罹压在心底最深处的心绪,被滕云越低哑声线勾了出来,他只觉鼻头发酸,眼眶也慢慢红起来,可他明知…明知自己寿数难久。
“不渡…我知晓的,若是能好好活着,谁又愿…”话音渐低,到最后几不可闻。
滕云越没听清,沈止罹不等他追问,脸上露出笑意,语气扬得轻快:“不说这些丧气话了,你是不是趁我睡着喂我喝药了?我一醒就满嘴苦涩。”
滕云越被沈止罹的笑晃了神,呆呆的点头,答道:“你睡着时比你醒着乖多了,醒着的时候喝药还要拿松子糖哄着。”
沈止罹嗔怪地睨了一眼滕云越,软声道:“没有人是喜欢喝苦药的,我现下还觉得口中苦涩,你上回带的果脯可还有?”
滕云越唇角微微扬起,见人好不容易有了点胃口,连连点头:“有,有,我去给你拿。”
沈止罹看着滕云越将碗筷都收了出去,他身量颀长,走出房门时还要微微垂头,肩背挺括,腰身硬挺,双腿修长有力,一看便是个顶好的儿郎,不该在这逼仄铺面奔忙,合该是清风朗月意气风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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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止罹僵硬地弯了弯唇,收回视线垂头看着掌心错综复杂的掌纹,思绪又不受控制地飘远了。
没过几日,任天宗宗门遴选开始,沈止罹从未见过任城可以在一天内出现这么多少年人,每个人脸上都意气满满。
沈止罹坐在桌前,看着大牛转来转去收拾东西,桃桃兴奋得不行,早早起来跟着大牛东转转西看看。
“大牛哥哥,你要经常回来看我哦。”
“大牛哥哥,山上会不会有蛇啊?我让阿娘给你带了驱蛇粉,蛇就不会找你啦。”
“大牛哥哥,你一定要回来看我哦,不然那群小孩又要欺负我了。”
“大牛哥哥,你去了山上,还会给我买好吃的吗?”
大牛边应着桃桃的话,边将沈止罹给他置办的衣衫被褥通通往包袱里塞,看着越来越大的包袱,沈止罹脸上浮现一丝惊恐,赶忙伸手将人准备塞进去的被褥按住:“大牛,不渡说了,被褥进了宗门都会发的,更何况,你往后不是还要回来么?”
大牛歪着头想了想,将塞进去大半的被褥扯出来,转身之际给扯着他衣角的桃桃嘴里塞了块儿果脯。
大牛转身又将被褥铺上了,沈止罹看着空了一块儿的包袱,又觉得不满意了,将糕点果脯茶叶一股脑儿地塞给大牛,嘴上说着:“这些都是不渡拿过来的,我就借花献佛了,宗门都是吃大锅饭,你留着打打牙祭。”
到了最后,沈止罹看着有大牛半个身子大的包袱,塞东西的手顿了顿,还是寻了个空寂,硬将手中的东西塞进快挤爆的包袱里。
大牛力气大,包袱只是看起来大,实际并没有多重。
他将包袱打个结,放在榻上,门外刘婶轻轻敲门:“早饭好了,吃过再走吧?”
沈止罹扬声应了,牵着桃桃率先出了门。
任天宗宗门遴选持续一旬的时间,虽然参与遴选的人多,但是淘汰得也多,按照往年的规模,所有来任天宗遴选的人,最终能进宗门的不过十之二三。
桃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