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彻愣在那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张端过来,冷笑道:“六弟,大哥我本想恭喜你被立为太子,只可惜……可惜啊可惜,呵呵……”笑着出了大殿。
宇文奕不知该对景王说什么,叹口气也出了大殿。他心里清楚,一切已无法挽回,该来的都得来,他准备回府,等待即将到来的风雨。
贺道仁走到景王身边:“王爷在此呆站着无用,不如向陛下问个清楚。”
“贺大人说得对,我这就去问问。”
张彻来到悦文殿门口。
窦公公站在门口,给他叮嘱:“陛下越是沉默,说明他越生气,王爷进去,说话可要小心。”
张彻顾不了那么多,他就是想知道,到底父皇看了什么,才会有此反应。
他进入悦文殿,看到父皇面色凝重,沉默不语,一直盯着桌上的卷轴。
他跪下:“父皇,能否让儿臣知道,您看到的是什么?儿臣当不当太子不重要,得让儿臣知道是什么让您连圣旨都不愿再宣?儿臣就是死,也得死个明白。”
元和帝拿起卷轴,扔到张彻怀里:“你自己看。”
张彻打开卷轴,见首页写着“皇后病札”四个字,原来里面记录着母后的身体状况。颜色有些发黄,看上去应是早年之物。果不其然,从第一个记录的时间推算,那时母后才十八九岁。张彻想不通,这么一个东西与太子之位有何关系?
他继续翻着,突然,一句话映入他的眼帘:“皇后先天无生育之力。”张彻觉得自己像是被人狠狠在脸上扇了一巴掌,还无力还手。很快,他让自己冷静下来:“父皇,这不是真的,卷轴肯定是有人伪造,想要嫁祸母后,阻止孩儿当上太子,您千万不能相信。”
元和帝抬眼,看了看他差点儿立为太子的儿子,心想:“皇后到底从哪里抱来这孩子?骗了我十六年!”他无心接张彻的话,对门外喊道:“来人!”
窦公公走进来:“老奴在,陛下请吩咐。”
“去把皇后请来,再把国医署的贺大人也请来。”
窦公公领命后,亲自带着几名小太监,往栖凤殿而去,又派一拨太监乘马车去追贺道仁。
丽娘早已把早朝的情况说给宇文艳。
本以为彻儿的太子之位十拿九稳,没想到武家又来这一出,陛下到底看了什么?是什么能让陛下放弃宣旨?她想起去年宫中的流言,难道陛下拿到了确切证据?
当年知道此事的人,死的死,失踪的失踪,十六年了,她以为一切都已过去,彻儿在她心里与亲生的没有两样。她想起当年记录她身体状况的卷轴不翼而飞,唯独这个证据她没有亲手毁掉,当时很害怕,可十六年了,安然无恙,卷轴之事也就渐渐忘记。
正当她忧心之际,窦公公带人来请:“皇后娘娘,陛下请您去趟悦文殿。”
“公公可知是什么事?”宇文艳已预感到大难临头。
“奴才不知,娘娘去了定会知道。”
宇文艳脸色苍白,有些站不住,丽娘扶住她:“好,我跟你们去。”
贺道仁行至半路,被宫里的马车挡住,从里面下来几名太监,说陛下请他去趟悦文殿。
贺道仁感到纳闷,什么事这么紧急,难道与医圣有关?只能扭转马头,又往皇宫方向而去。
宇文艳到达悦文殿,见彻儿跪在地上,手里拿着卷轴。她过去把卷轴拿起,正是十六年前丢失之物。
她吓得跪在地上,努力强辩着:“陛下,这不是真的,是有人伪造,陷害我跟彻儿……”
元和帝冷冷地说道:“朕一直不明白,你为何不愿给栖凤殿进女医官,今日总算知道答案。等会儿贺大人到了,就知这卷轴里所写是否属实。”
宇文艳一直以来都不愿给栖凤殿进女医官,这是宫中很多人都知道之事,但她是皇后,大家只是背后议论议论,慢慢也就淡忘。
她每次身体不舒服时,都会回到宇文府,然后差人请医者上门诊治,再由丽娘根据药方在宫外抓药熬制,幸运的是,她每次都是小毛病,所以并未在宫中引起大家注意。
直到去年宫中出现流言,她怕被人怀疑,才给国医署打招呼进一名女医官。她已打好注意,坚决不允许女医官为自己诊脉。贺佩瑶正是在这种情况下被安排到栖凤殿。
宇文艳瘫坐在地上,差点儿晕倒。
张彻扶住她:“母后,实情到底是什么?”
宇文艳睁开眼睛,看着儿子的脸:“彻儿,别相信这些,你就是我的亲生儿子。”
贺道仁进来时,看到皇后与景王的情形,知道出了大事,刚要拜见元和帝,却听他说道:“这些俗礼就免了,你去替皇后诊脉,看她是否早已没有生育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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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道仁心里一惊,走到宇文艳跟前,瞅了瞅那卷轴,心里明白了八九分。他跪在地上:“娘娘,请把您的手抬起,臣为您诊脉。”
既然无法逃避,宇文艳决定直面一切,谁让她当初犯下此等错误,她抬起手。
贺道仁取出巾帕,放在宇文艳手腕处,才将手指搭在脉上,摸了片刻后,便已知结果。他收了巾帕,犹豫要不要说出实情,说出来岂不是害了眼前这二位,再说女儿刚嫁给景王。不说,陛下还会找其他医官,到时自己还落下欺君的罪名。思量再三,决定照实说。
贺道仁依然跪着,回道:“陛下,皇后确实已无生育能力。”
听到这话,张彻心里凉了半截,看来卷轴所记真实不虚,但他还想帮母后争取:“父皇,母后已近不惑之年,没有生育能力十分正常。绝不能由此断定,母后年轻时也是如此!”
“贺爱卿,你说呢?”元和帝把难题抛给贺道仁,见他犹豫不说,厉声道,“照实说,若有半点儿虚假,朕定不轻饶!”
贺道仁被吓坏,额头全是冷汗,说道:“《黄帝内经》有云:女子‘七七,任脉虚,太冲脉衰少,天葵竭,地道不通,故形坏而无子也。’皇后未及七七之岁,况且,臣刚把脉时,能够感觉到皇后的不育之症是旧有固疾……”
元和帝十分沉重:“皇后,你想瞒我到几时?还不从实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