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蓉沉默半晌,点了点头。
“因为秦国?王上?还是荆轲?”焱妃却自顾自地取下披风,揽在臂上,“王上如今不过下了禁足令,在秦国使者抵达蓟都前,一切都有转机。”
“可是那秦国使者......不好对付。”端木蓉目有忧色,“盗跖传来消息,所谓使者,就是罗网组织地字杀手......和阴阳家长老月神。”
焱妃眸光一滞,手中的动作便凝固在了半空。她目光怔在虚空,尽管已经预料到那是一场凶险恶战,只是乍一听闻这些熟悉的字眼,还是有恍若隔世的陌生感。
一时静谧,偌大华室,只有燃烧的木炭毕剥作响。
“还有几日?”许久,焱妃平静问道。
“他们已经出了函谷关,最多再有五日,就会抵达蓟都。”端木蓉目中仿佛有化不开的雾霭,担忧隐隐,“盗跖和小高他们已经想办法阻拦了,然而......”
“我知道了。”焱妃截住了她后面的话,清清淡淡。
她将挂在臂上的披风仔细叠好,托在手上,又拢了拢发鬓,“月儿醒了,让她饮一碗姜糖水,去去寒气。我去为太子送披风,一会儿就回来。”
端木蓉目光停在披风上,尽管有几分担心,却还是应道,“喏。”
焱妃整了整衣袍,披上大氅,又走进了风雪里。这一次,她不曾叫宫人随行,只是独自向院外走去,端木蓉看过她那么多背影,高傲的,端庄的,都是太子妃应有的样子。唯独这一次,她恍然觉得,那只是一个妻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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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生死,共患难,纵然燕国在天下人眼中已是死局,她心心念念的,还是一件披风。
然而这死局又何时才能有转机呢——端木蓉看着榻上的女孩,心中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
赤练运了一口气,还是觉得胸腑中有微微疼痛。
尽管已休养了好几天,然而焱妃那一击还是给她留下了不小的伤害。那个女子也当真狠戾,仿佛所有事情都随心所欲,不考虑任何后果。
如今燕国危如累卵,太子丹命悬一线,她如此行事,真的没关系?
“我提醒过你不要去。”一个声音在她身后突然响起,无波无澜。
“能见一见那个女人,此行不虚。”赤练淡淡道,没有回头。
她居住的是行宫里的一处院落,空旷安静,朴素雅致。房中香炉里焚着安神的香,窗边的帷幔遮住明亮的日光,赤练懒懒倚着矮几,突然觉得,这宫廷生活,终究还是不错。
“秦国的使者再有五天就会到达这里,你没有养伤的时间了。”白凤隔着帷幔看她,朦朦胧胧,似隐似现。
“一个燕丹而已,卫庄大人说杀就杀了,哪里用得着我。”赤练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手里的丝帛,“兴许今天,兴许明天,一剑的事,哪里还等得到使者呢?”
她说得轻巧,似乎墨家巨子也不足为惧。
“何况,”她接着道,“太子妃已经足够厉害,再加上她手下那个伤了你的侍女,燕丹现在恐怕连王宫都出不得,又何必在他身上费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