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要在颍川其他地方营造乱局吗?”赤练瞥他一眼,“我看姜玺要处理的那些案子,怎么也不是个有作乱情况的数量。”
“现在不是时候。”白凤的声音沉静下来,“秦军已经陈兵赵国边境,不出半月,应该就会攻破邯郸。”
赤练突然一凛,回身看向白凤。
“怎会如此之快?”赤练沉吟道,“赵国虽折损了李牧,但余威犹在,秦国贸然陈兵,岂有胜算?”
“赵王迁有禅位于赵嘉之心。”白凤道,“赵嘉一旦继位,必会立即提拔将领弥补李牧的空缺,与秦国对抗。而赵王迁痛失爱子,整日昏昏碌碌,不理政事,只要赵王迁还在位一日,赵国朝堂就是一盘散沙。”
“所以秦国要赶在赵嘉掌权之前,攻下赵国?”赤练思索道,“只是......这一仗,怕是于秦国而言,也是胜负难料。”
“所以,我们就要在秦国分身乏术的时候,在新郑挑起事端。”白凤也回身,看向赤练,“无论秦国攻赵是胜是败,都不允许新郑出乱。卫庄说,秦国若攻下赵国,那么对赵国的管理势必要仿效新郑,若新郑动乱,便会激起赵国的反抗;反之,若攻赵失败,于新郑的韩国遗民而言,又是鼓舞,再有动乱,便可能会一举推翻秦国在新郑的统治。”
“所以,动乱最好的时机,莫过于在秦国攻赵之后,无论胜负,都对我们有利。”赤练忖度半晌,慢慢有了笑容,“卫庄大人如此打算,果然巧妙。”
“不过,新郑这边,也不能掉以轻心。”白凤又道,“秦国攻赵,若遇到阻碍,多半会借地势之利,从颍川郡调兵。颍川的兵力如今由姜玺总管,他若不能及时发兵,多半会被秦王问责,此时再加上新郑动乱,便会给昌平君平乱一个恰好的理由。”
“姜玺这边,我来负责,不会有一个秦兵去邯郸的。”赤练一笑,“你也要盯紧攻赵秦军的动向,一旦有求援之人,立即告诉我。”
白凤不言,算作应答。
“如今看来,赵及早死,未尝不是好事。”赤练微叹一口气,望着远天流云,悠悠道,“这个节骨眼上的赵王,多半将是亡国之君,他那性子,当一个太子已是为难,又怎能受得住如此恶名?”
“未必。”白凤却驳道,“没有一个人生来便有承担一切风刀霜剑的勇气,只是命运从不留情,该承担的,从来都避不过。既如此,便也只能改变自身,去适应命运,等待转折的时机。毕竟,活得久了,说不定什么都能看到。”
赤练定定看了他半晌,突然笑道,“你终于承认,该是人去适应命运了。”
白凤淡淡看她一眼,不说话。
“我认识你这般久,还是第一次听你说了一句我赞同的话。”赤练斜睨他一眼,“怎么,刀子嘴生锈了?”
白凤懒得理她,身影一闪,已消失在了她背后。
“命运啊……”赤练低声道,看着这片已经属了秦国的院子,“可我直到现在,都不知道命运究竟是什么。”
那如今,她是在顺应命运,还是在违逆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