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及不言,只是看着白凤。而白凤目光中冷然又有些许悠然,看赵及的眼神,已然是在看一个死人。
“外面到底怎么回事?”赤练哪里有时间看他们一来一去,眼看着外面人影幢幢刀剑声四起,他们在房中犹如茫然困兽。
“有人在挽仙坊纵火,只是火势不大,且烧的都是无关紧要的地方,应该是想浑水摸鱼。”白凤道,“看方才那些人的样子,大概是想趁着火起混乱,与你我争他的人头。”
此时已是入夜,挽仙坊内客人不少,此时都慌着逃命,吵吵嚷嚷;还有人急匆匆地打水救火,咚咚地从门前跑过——唯独在这个房间里平静安稳,听外面如同人间炼狱。
“刚才那几人不过是打探,真正的主力,此时应该已经离这里不远。”白凤看了一眼窗外,已经隐约可以看见火光,“看身手,是那天袭击你的人。”
赤练一惊,两手不由得攥紧。
“所以,趁他们现在还没找到这里,取了赵及的脑袋,立即离开。”白凤冷声道,似乎并不觉自己此时说的是旁人的性命,“我们的时间还很充裕,足够杀人脱身。别忘了,你这次任务除了不能搭上佣金,还有流沙的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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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练目光不善,看着白凤,护着赵及的身体并没有要让开的意思。白凤也冷漠看着她,羽毛已经捻在指尖。
“你若不敢下手,我不介意代劳。”白凤突然一笑,眼里却没有笑意,扬起手中羽毛,“同僚一场,不必客气。”
“赵及是我要杀的人,轮不到你动手。”赤练也冷声道,“若不能完成任务,我自会向卫庄大人请罪,至于你,若不是来帮我,便趁早离开!”
她的语气是少有的凌厉,连赵及都不由得为之一凛。白凤闻言,眼神愈发危险,威压迫人,仿佛当下便要将赤练碾作齑粉。
而赤练并不顾他,径自走到榻边,启动枕后的机关。暗门轧轧开启,在赵及惊异的目光里,漆黑入口如同未知的巨兽大口。
赤练并不看白凤,拉着赵及便向秘道里走。只是在踏入秘道的前一刹,她还是止了脚步,回头,看定白凤的眼睛。
她岂会认错白凤为人,那双墨蓝眸子里,分明连一丝一毫的杀意都没有。
白凤也不言不动,遥遥与赤练对视。
“既然你此时还不走,那我便视作,你是来帮我的。”赤练的语气突然温软下来,平静的声音,一字一句都是认真的味道。
白凤眼瞳一动,面上仍是无波无澜。
“你留在这里,看住明砚和月姬,今夜纵火之事与她们脱不了干系,我需要你看清她们真正的企图。”赤练平静又迅速地交代道,“尤其是明砚,她缺最后一颗西施毒的解药,不久之后必然会来这里向我索取解药。你可借此机会将她制住,等我回来。”
不等白凤回答,赤练突然淡淡一笑,“我回去后想必躲不过卫庄大人的责罚,你今天与我趟这浑水,可担忧卫庄大人怪罪?”
她言笑浅浅,语气却是珍而重之。这波诡云谲的挽仙坊,无论是往日还是今夜,她真正能托付的也只有白凤一人。尽管她与白凤向来不甚友好,只是今夜,那在屋外窗檐守了一夜的男子,那听了她与赵及全部对话的男子......赤练唯坚信自己不会看错他,她为所动的,白凤必不会铁石心肠。
许久,白凤才冷笑一声,“我何时畏惧过他?”
赤练笑意更深,一转身,拉着赵及便奔进秘道,转眼间便消失在黑暗里。
白凤望着秘道,望了许久。
多时,他慢慢收回目光,又看向案上酒樽。那酒樽中尚余半盏残酒,白凤望着那里面清冽酒液,眼眸低垂,光影不明。
良久,轻轻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