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半年,蔡家死了三个人,都死得不明不白的,以后或许还会死更多人,但眼前有一人或许就要死了......
刑部的大牢暗沉沉的,鼻息之间满是腐烂发霉的味道,藏在黑暗里的一双双眼睛紧紧从外面穿行而过的人。
这里关押着的大多是穷凶极恶之徒,在深渊里待得久了,偶尔见到生面孔进来,眼里便会浮上兴奋的幽光。
孙复知背着药箱,穿过阴暗的过道,往最深处的牢房走去。
傅明诀被带回刑部后,受了两天刑,但他什么也没说,甚至连疼也未曾喊过一句。
起初,董仁有所顾虑,不敢对傅明诀上重刑,后来见上头没有任何指令,便彻底放开了手脚,几乎将所以刑具都给他上了一遍。
傅明诀终究是血肉之躯,挨了这么多刑罚,还能活着已是不易。
孙复知轻轻推开牢门,只能看见黑暗里有一个模糊的身影,虽看不清傅明诀此时的状况,但这刺鼻的血腥气让他不由得蹙了蹙眉。
孙复知走到他身边蹲下,放下药箱,伸手探向他的脉搏,不想刚靠近,便被他扣住了手腕。
傅明诀紧闭着双眼,尽管伤痕累累,可手上的力气却不容孙复知动弹。
孙复知无奈:“王爷,是我。”
听出他的声音后,傅明诀倏然松开了他,没有说话。
孙复知收回手,发现自己手腕上留下了一道血印,眸色猛然一变,仔细一看才发现他右手的指甲被生生剥了去,血肉模糊,即使在黑暗里也分外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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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傅明诀这两日是如何过来的,也不知道他身上到底还有多少伤。
曾经坐在青云端的人一朝沦为阶下囚,满身血污,只凭着一口气艰难地在黑暗里活着。
孙复知紧抿着唇,为傅明诀处理伤口时,竟有些手抖。好不容易将他的衣服解开了,却发现他身上几乎布满了交错纵横的伤。
这个过程是漫长的,亦是煎熬的。
或许是这两日经历得足够疼,傅明诀此时仿佛感知不到疼了,静静躺在那里,只有那对眉轻轻蹙着。
孙复知借着微弱的火光将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都处理一遍,见他面色惨白如雪,说:“王妃在宫门外跪了一天一夜,才求得我能进来看您的机会。”
傅明诀神色微动,却听他继续说:“现在朝堂上几乎都是请求陛下处死您的折子,但陛下还未做决定。另外,江流说过,江洲右肩下侧有一道疤痕,我去看过顾柏言带回来的尸体,那人的确不是江洲,可我并未在他身上发现易容的痕迹。”
“仔细想过后,我想起世间有一人可以做到改头换面。”
“何人?”傅明诀声音沙哑。
“鬼医洛秋临。”
傅明诀缓缓睁开眼,眼底满是猩红,哑声道:“能找到她吗?”
“不知,师父在我十岁那年离开空岚谷后,便再未回来过,这些年她的传闻虽在,但无人知晓她的下落,或许死了,或许退隐了。”
孙复知给他穿好衣服,道:“我明日便会启程去空岚谷,说不定会在那里找到易容的秘密。”
临走时,他又拿了瓶药给傅明诀:“王爷,如今太医院已全在姚兴正的掌控之下,我无法接近承明殿,陛下的气性愈发不稳,前路多舛,但请您在我回来之前,保住自己的性命。”
说罢,弯身朝他一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