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时迁带了两个伴当,星夜去了童贯府上,奉上承仪,留下书信,在府前闻讯。
午时,时迁带两个伴当去一旁得酒店吃酒歇息。忽然听到街面上响起童谣,起初只当消遣,什么耗国因家木,刀兵点水泊。纵横三十六,播乱在山东。
自思这宋江在青州果然弄的好大声势,汴京城里都有传唱。
听到“赵为号,宋为笑。潜伏在水,显迹在山。”一下就反应了过来,这可不仅仅说的宋江,“赵为号”,“潜伏在水”,说的不是赵祯吗?再看“刀兵点水泊”,也是意有所指。
时迁连忙对一个伴当低声说了几句,使其先走一步,回梁山禀报赵祯。
然后,时迁上街,去打听辟邪巷陈希真,不想已是人去楼空。
时迁眼睛一转,想到一人,这人却是汤隆的姑舅哥哥【金枪手】徐宁。
一路找人打问,有人指点道:“进得班门里,靠东第五家黑角子门的便是。他是金枪班教师,五更去随值,到晚方归,白日家里也有娘子在家。”
时迁打听的清楚,去街上买了两匹上好锦缎,远远找个小店坐等。
一直等到晚间,小二指着一处道:“上下,来的便是徐教师。”
时迁听了,算还了酒钱,连忙起身去追。
来到徐宁身前,时迁叉手问道:“哥哥可是【金枪手】徐教师?”
徐宁回了礼,问道:“正是小可,不知这位兄弟如何称呼?”
“小人是【鼓上蚤】时迁,现今在梁山州赵大官人处做个都头。今日来汴京公干,有个兄弟【金钱豹子】汤隆,听闻我来,托我送来两匹缎子来。”
说着,将背着的包袱递给徐宁。
徐宁听闻,邀时迁入屋一叙。
重新见了礼,徐宁道:“原来是我兄弟同僚,不知我这兄弟在梁山州如何?”
“哥哥放心,汤隆哥哥手艺高超,最得大官人倚重。如今已是州里军器监监正,掌管监造一应军器铁甲。”
徐宁听了,喜道:“不想我这个兄弟也熬出了头。”
“我听闻青州宋江贼势浩大,梁山州如何?”
“我来时,大官人正在整合六县,清除县里青州探子。整军备武,以备配合朝廷大军征缴贼寇。”
“今日来见教师,我在街巷里听到童谣,说什么耗国因家木,刀兵点水泊。纵横三十六,播乱在山东。再有什么赵为号,宋为笑。潜伏在水,显迹在山。也不知是从哪里传开来的,这等谶言,京师首善之地,竟然也无人查访。”
徐宁也未曾多想,听了这话口中道:“我每日伴驾,倒是不曾听闻。没想到这青州贼这等声势。若是市面上流传甚广,事涉青州贼寇,想必皇城司会通报官家。”
时迁听了,与店小二的话佐证,已是心里有数,看来这童谣也是这些日子新起。
有心去打探一番,可惜没得门路。熟悉地理的【青草蛇】李四也回了梁山。
正要告辞,就听徐宁道:“如今高太尉举荐了呼延统领,多半能一举剿灭青州贼,还山东太平。可惜,我只是金枪班教师,不能统军建功。”
时迁听了道:“我这回来,也是为了这事。”
当下,时迁将自己知道的消息都一一说了。
徐宁听了,吃了一惊:“没想到,宋江竟然聚拢了这许多头目。”
时迁道:“教师既有心建功立业,何不去军前效力?”
徐宁道:“我只是个教师,哪里能去阵前效力。再者,我有家有业,军前又无人照应,便是去了军前,左右不过是个统兵的都头,无人提携,难以挣个出身,不如在京里,好歹衣食无忧。”说着,叹了口气。
时迁闻言道:“嘿,教师这话听来可笑。”
不等徐宁说话,时迁接着说道:“旁人或许在军中没个旧识,教师却不然。不说别的,就说汤隆兄弟多次曾在大官人面前举荐教师。年前也曾来请。大官人自觉只是一县之地,教师在京生活无忧,因此不好多劝。”
“如今大官人已坐领六县,虽是个羁靡州,却是个节度观察使,领宁远将军之职。大官人钦慕教师已久,教师若去,少说也是一营指挥使。”
说着,时迁悄声道:“如今林教头也在大官人那里做了亲军营指挥使,虽然不能朝廷邸报中提及,却也逍遥自在。”
徐宁听了,一时犹豫不决。
正在这时,徐宁娘子上来对徐宁道:“官人,饭食已备好,请叔叔同吃。”
时迁听了,知道不是说话的地方,起身告辞道:“教师、嫂嫂,不是小弟矫情,今日把汤隆兄弟的心意送到,我却要童枢密使门前伺候,一俟得了回信,就要返回梁山。勿怪、勿怪。”
说着,起身要走。
徐宁苦留,时迁不肯,只得放时迁离去。
送走时迁,徐娘子对徐宁道:“官人,这个叔叔却不曾见过,也不肯留饭,可是官人新交的朋友?”
徐宁摇了摇头,指着桌子上的两匹锦缎,把时迁来历说了。
徐娘子道:“年前兄弟还来住了些日子,留下两锭重二十两的蒜条金,不想还念着我两个,今又送来这等好缎子。”
说话间,夫妻二人坐到桌前,一家三口在使女伺候下用饭。
徐娘子见徐宁兴致不高,以此问道:“官人,今日得了汤兄弟消息,如何反不高兴?”
徐宁将时迁的话对娘子说了一遍。
“我家也曾是沙场宿将,镇守一方。传到我这里,只是个金枪班教师。如今听闻汤隆兄弟也做了一州军器监监正,我的前途却还不明朗。汤隆也曾劝我去投这个赵大官人。原先他不过是个羁靡县知县,谁想一朝发迹,做了节度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