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觉到烦闷,在他心里,他应当并且需要摆脱这个困境,但他找不到办法。他只好独自将自己锁在房间里苦苦地思索着。
张嗣见到这一切,是忧在心里,但他无法排解太子的忧伤。他只有增加宫娥才女、增加外在的欢乐来时时娱乐太子。然而,太子对这一切已经熟视无睹了。他似乎已经忘记了这一切。
又过了些天,太子又向父王禀告要到郊外去游玩。张嗣听了太子的禀告,心里泛起了一丝忧虑,心想:上一回,太子到郊外去,在外面见到一个老人,便使得他如此忧愁不乐。才过了几天时间,却又要出外游玩,说不定还会碰到什么稀奇古怪的事,那又得愁上加愁,闷上加闷了。
张嗣有意不让太子出去,又没有适当理由。
这可如何是好?
正当张嗣犹豫不决之时,一股慈爱的心绪油然回到张嗣的心中,他实在太喜爱这个太子了,怎么能违逆爱子的意愿呢!
只要太子心里喜欢,就是明知此行有再大的风险也必须答应。
于是,张嗣说:“你去吧,只是路上要当心,不要玩得过头了而伤了身子。”
这一回,张嗣召集各位臣子,将郊外沿路一线都打扫得更加干净,将道路修治得更加整齐美观,太子车队经过的地方张灯挂彩,散花烧香,一派繁华富丽的景象,更不准那些臭秽的东西摆在路边,以免太子看见而生不快的感觉。
张嗣对太子说:“上次,你是从东门出去的,这次换个地方,就从南门出去吧。”
“是,父王。”太子答应了一声,就率领车队仍像上次出行那样浩浩荡荡地向南门出发了。
这一次,路边仍是里三层外三层地挤满了围观的群众,太子微笑着跟他们打着招呼。
刚刚走出城南门,突然路边出现一个病人,身子骨非常瘦弱,却长着一个奇大的肚子,不停地喘着气,骨头似乎都将节节散落,肌肉似乎也都变得不复存在,颜色痿黄,全身颤抖,已经没有力量将身体支撑起来,而是由两人扶持着勉强站立,后来实在支持不住,便蹲在路侧一个劲地喘气。
太子见此情景,感到很奇怪,问身边的侍从,“这是什么人?”侍从回答说:“这是一个病人。”
太子又问道:“什么叫做病人?”
随从回答说:“所谓病,都是由于人们嗜欲太甚,饮食无度,四大不调,因此转变成病的。人生了病,就会变得身上所有的地方都感到不舒服,甚至苦痛,气力虚弱,饮食也少了,眠卧也不能安稳了,人身虽然有身子,有手足四肢,但是自己动不了,需要依靠其他力量才能坐或站起来。”
太子听到这里,心里油然生起慈悲之心。他看着那个病人,就像自己也生了同样的病一样,他因无力解除这样的苦痛,因而心里忧愁万分。
他又接着问:“只有这个人才是这样生病,还是其他人都会这样生病?”
随从回答说:“所有的人都会生病,不论贵贱,不论男女老幼,都会经历生病这个过程。”
太子听完这样的话,又心里默默地想道,“像这样生病,痛苦,普天下的人都将缠缚熏染上,为什么世上的人都只想着眼前的快乐而对于将来不感到害怕呢?”
太子一念及此,便深深地感到害怕,感到恐怖,身心颤抖着,就像月亮的影子落在水中,风生水激,波浪粼粼,不能平静。于是,太子对身边的人说:“那么,像我们这样的身体,就是极大的苦痛聚集之所,世上的人却在这苦痛中横生欢乐,无论愚蠢的,痴傻的,还是无知无识的人,都是如此地不知觉悟,真是可怜可悯啊!我们今天还要到郊外的园林去游玩,也同样是不知道觉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