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下去,法如在南廊华清长老室前优柔寡断地徘徊,来了又去,去了又来。足足四日四夜,合计起来,竟有十三次之多,但他始终没有勇气敲开长老室的门,向华清长老直诉心曲。
又到夜色朦胧时。
僧房里,法如坐在桌前,看着那张写有偈子的宣纸发呆。
小沙弥从室外进来,惊讶地说道:“二师兄,你还没有把偈子呈给长老吗?”
法如犹豫不决地说:“我怕长老……再说师弟们到时候会怎么想?万一他们误会了我的真实想法,认为我是为了贪图宗师之位,那就太可怕了……”
小沙弥也学会了叹气:“唉…..你们大人真没劲!这也怕,那也怕,前怕狼,后怕虎。”
法如无言以对。小沙弥看到法如的样子,说道:“二师兄,你要是实在不敢去呈偈,我去给你贴到长老的门上好了。这样,长老一早起来就看到了。”
法如一拍桌子,叫道:“多亏你启发我,有了,我有办法啦!”到了深夜,平日喜欢鸣叫的蟋蟀也停止了鸣叫,守更寺僧的梆子敲过四更,法如在床上无法再按捺得住心中奔腾的浪潮,皆因华清长老专程聘请来的大画师丁供奉明天早上就要开笔,在南廊几丈长的粉墙上,画下《楞伽变相图与《华清长老血脉图。
那初稿,法如昨日大白天已经与华清长老一起审定好了。时不待我,唯有一搏
了。
于是,法如自作聪明,起了床,走到案桌前,在凤池端砚研磨好墨,将宣城笔连同端砚一起用布包裹着,悄悄地来到华清长老室前南廊的粉壁上,环顾一番,确认四下无人,这才举笔,将他千虑偶得的那首佛偈,在南廊的粉壁上一挥而就。
偈语的墨迹尚未干,法如就连忙收拾好笔砚,如夜猫般快步离去,偷偷地返回自己下榻的僧房。
……
翌日清晨。
双峰山,东禅寺的大小寺院全都笼罩在一片苍茫的晨雾烟霭之中,一切显得迷迷蒙蒙,难辨真面目。
丁供奉如约来到南廊,忽然他觉得墙壁上像是多了一些什么。
丁供奉扭过头,发现洁白的墙壁上有斗大的字,近前一看,禁不住惊叫起来:“哎呀,偈语,是一首偈语啊!”
丁供奉随口念道:“身为禅慧树,心如明月镜。时时勤照看,禅慧能生辉。”
听到丁供奉的诵读声,附近十多个僧人围了过来。
“谁写的呢?”
“谁知道呢,昨天还没有哩。”
有人在南廊用笔写出了一首不同凡响的偈语,一时之间,在全寺院引起轰动。
全寺僧人闻声,蜂拥而至,争相诵看,议论纷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