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他来说，吃瓜哪有年懿重要。

陆陆续续有几人站起来，年懿瞥了一眼黑板上的“名单”，乱七八糟的ID，这属于公开处刑了。

社死之一，暴露网名。

“把手机交上来。”年懿腹黑地笑了笑，修长的手指沾着粉笔灰，戒尺在指尖被他耍得虎虎生风，他缓步下了讲台，顺道路过狄野的桌边。

一分钟后，年懿抱着一摞手机上了讲台。

“下课过来领，现在把书翻开。”年懿把手机一字排开，放在讲台上，指尖的粉笔灰也不知什么时候被擦去了，还沾着点温度。

算了，还是给这些小崽子留点面子。

狄野一言难尽地摸着被掐红的半边脸，欲哭无泪。

“没多少时间了，都加把劲吧，考个好大学，到时候想咋玩咋玩，找我带你们玩也行。”年懿课后还是把手机全还给了这帮崽子，他也是从学校里边出来的那一批不安分里的，玩心重也确实没办法，好言劝两句得了，这么大人了还不得自己把握人生，他也犯不着大费周章多管闲事。

“老师，咱毕业了能进Ros吗？”一个小胖子握着手机翻出自己的英雄段位主页，一脸期待：“绝活李不情。”

“当然能进，跟我单挑，三局能赢我一局就行。”狄野白眼都要翻天上去了，手里拿着张试卷，里边有道题没看懂过来问问，正好碰见这帮不自量力的想要顶掉他的位置。

队里有个阳阳跟他轮换就够了，再来几个他还过不过了？

再说了……狄野又不是没跟这帮家伙打过游戏，有实力是真的，但太自我了，没有团队意识，而且手法还远远没达到职业水准，别说打比赛了，进青训都难。

狄野黑着脸扒拉开一条道，把试卷拍在桌上：“老师，这题我不会。”

“狄野，你凑什么热闹？”小胖子被他挤到一边，不乐意了，“你不会也想——”

“老子就是Ros一队的，你不看比赛的么？假粉。”狄野往年懿身边坐了点，“上次打游戏还拿一红，结果一点作用没打出来，还让我打野经济倒一。”

小胖子死死盯着他，久久没有回神，手机屏幕上的一百零三段射手位确实还没能好意思拿出来，只好摁灭了藏进兜里。

一百零三段射手确实也不好打，但相较于狄野，还是差了太多。

百段往上，每一段都是天堑般的差距。

“我要问问题了，还有事吗？”狄野放下了笔，有些不耐烦地抬头赶人。

其他人也不自找没趣，拿了手机纷纷跑路。

“蠢蛋，哪有这么显摆的。”年懿见几人出去了，一个暴栗当头扣下，一点力度都没留。

“那你要他们进Ros？我去，他们几个一块打我一个都不见得能打过，再说了你不是说要好好学习，干嘛给他们念想。”狄野才不管其他几个人高不高兴，他只知道自己要气炸了，怎么一没注意都涌过来要挤掉他的位置。

“醋什么，好好讲不行，都同学把关系闹那么僵做什么？”年懿真是瞧着他莫名其妙，也不知道这崽子私下里这么咄咄逼人。

“……我没有，本来他们也不把我当朋友。”狄野“哼”了一声，接着又道：“我又不是一直都在这个班，跟他们本来都不熟，偏生他们还觉得我过来好好学习在装。”

意思就是，都留级了，能好到哪去，再努力都是在做样子。

“……啧，别理他们，你好好学习。”年懿回过味来了，他平时在学校也没那么多时间看着这小崽子，谁曾想居然还有这事，仔细想了想，这家伙平常确实也没怎么跟其他人接触，原来是这个原因。

高中居然也会排外，年懿个人是有点没法理解的，他自己高中那会可没见过这事，整个高中部都被他混得烂熟，进哪个教室都跟回家似的。

“……这个题不会。”狄野抓了下他的手，指到试卷上那个难了他好一会的题，“老师，教教我。”

“嗯，拿来我看看。”年懿见他也没什么反应，心疼那一下又觉得是自己的错觉，只好接过试卷给他讲题。

这个题只是综合性强，并不是难，点通思路就能上手了。

狄野顺着他的思路，果真没两分钟就能写出完整过程，他脑子聪明，并不是屡教不懂类型的，再自己看了两遍也就会了。

“小菜鸡，这都不会。”年懿满意地点点头，这就是养成系的快乐，看着狄野在他手底下一步步往上爬，欣慰极了。

“哪有，我只是有点迷，今天放学等我。”狄野摸着他的手，轻声道：“剩下这一周，没有晚自习了。”

年懿眉头一皱，把他赶走：“早下班不行还等你？滚滚滚。”

“我想跟你一块回家。”

“滚蛋。”

最后还是一块回家了，年懿咬牙切齿地在心里唾弃自己被传染了的恋爱脑，一脚把车后座的狄野蹬下去：“今天换你，老子等你这么晚，怎么着也得让我安稳一天。”

小主，

“好吧好吧，你坐。”狄野傻乎乎地笑了笑，眼睛亮晶晶的，清冷的路灯洒落在他略显稚气的脸上，像是一道月光，将少年的身影照得清瘦又受伤。

“……”年懿心里一直装着今天的事，见他这副没心没肺的样子，还是有些心疼，眸子一垂，把书塞他怀里：“行了，拿好，队长带你回家。”

“好。”狄野笑得更欢了，像一只撒欢的小狗儿。

晚风吹进万街小巷，一缕缕地灌进了年懿被掀起的衣摆，风鼓动着那件衬衫，狄野垂着眸子，感受着那股沁人心脾淡淡的青柠味。

口渴了，想喝柠檬水，加冰的那种。

狄野数着路过的路灯，这座城市灯火通明，大街小巷热闹非凡，却总是没有一种归属感，只有跟在年懿身边，这才好上一些。

“儿砸，看那。”年懿带着他停在了一颗公园老树下，这颗树可有些年头了，参天之势，可与云交语，也算是一道打卡点。

每年高考前夕，这里都会有写红签的活动，写好了便挂上一条枝丫，待高考过后再来取走那道红签，祝各位学子心想事成，前程似锦。

树上的枝丫已经稀稀拉拉挂上好些红签了，夜色太暗，具体多少也看不清，不过年懿很明显地能感觉到小朋友是高兴的，能亲手挂上一只属于他的好运红签。

“去，挂一个，给爹找个最高的地儿，别给我丢人。”年懿把他往前一推，树下支着一张小桌，上边放着一打红签，没有人在哪，一切自取。

“好，你呢？”狄野掌心发热，想牵他的手，但最后也只是用小指勾着，“你也挂一个，咱俩挂在一块。”

“我？老子都他妈过趟了，就不跟你们高三小朋友抢这份好运了。”年懿摆摆手，他懒得整这些，而且他都过去多少年了，这份热闹不该他过来参，小朋友高兴就行。

“你也写一个。”狄野“哼”了一声，小指勾着他的手指，拿过一张红签放到他手里：“快写，我们都不看，挂在一起，到时候好找。”

年懿笑了笑，最后还是拗不过他，在红签上写下自己简单又直白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