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府邸门前并无人看守,沉重的死气和隐隐泄出的灵气自里面溢出。
这样的情况很不正常。
秦以霭在府邸的拐角处静静地看了会儿,便转身朝着左边的方向行走,按照从路人那里得来的地图来到了府邸最罕为人烟的西边。
身形轻巧地从地面上跳起,跃进了府邸内。
在进入的瞬间,秦以霭就感知到体内的异样,他眉头紧锁地望着因为没人修剪而张牙舞爪茂盛的树木。
刚刚有一瞬间……
灵力好像复苏了。
自幼修仙,秦以霭不会怀疑他的感知,只能说明这座府邸有着和镇上不同。
眸光变得深沉,他特意绕开了会被人发现的路线,而是选择了能遮住他身形的荆棘里,没有灵力傍身,他的身上沾了不少的树叶和杂草,就连绸缎般顺滑的黑发上都有着枯枝和藤蔓。
匆匆的急促脚步声让秦以霭停下了前进。
他藏匿在能遮住他身形的百年老树后面,屏住呼吸,微微地侧过头看向正朝着他这个方向走来的两个人。
这些人……
他们的魂魄已经缺失。
现在的他们只是一具行尸走肉。
这座城镇没有灵气,他又是怎么做到让他们尸身不腐,还能行动自如的?
在秦以霭沉思的间隙时,那两个行尸走肉仿佛察觉到了他的气息,脚步返回地朝着他躲的地方走来。
灌木被扒开。
两人越来越接近百年老树。
“咻——”
快到几乎让人看不见的剑从树的后面亮出,两个已经丢失魂魄,反应迟钝的人被割伤了喉咙,鲜血喷涌而出。
但两‘人’并不受阻碍地继续朝着他伸出手,溢着死气的瞳眸呆滞地完成着他们抓捕的任务。
暴露了。
一击没有将他们处理掉,秦以霭果断地朝着他们的丹田内插进了一剑。
这样的行尸走肉体内必然有能控制他们的符咒。
虽然他现在没有修为,但他的剑上覆有他残留的魔气,将符咒毁去并不是难事。
“啊啊啊——”
其中一人迫于剑插在他的丹田不能上前,但另外一人则是趁机地扑向秦以霭,但很快他的丹田也被补上了一剑。
只是……
两人并未如同秦以霭所想的那般停下攻击,反而在抽搐了两下身体后,匍匐在地上,浑身沾满血地想要抓住他的脚踝。
这样的异常让秦以霭后退了两步。
两人就这样蠕动地朝着他继续前行。
不欲再与这两个‘怪物’纠缠的秦以霭转身朝着反方向的跑。
两‘人’爬过的地方留下一道血痕,即使看不见秦以霭的身影也在逐步地继续找……
这里不对劲!
在接连遇到四五次那些行尸走肉后,秦以霭的脸色阴沉得都能滴出黑水了。
无论是这些尸体的异样,亦或是他从进入到这里就安静下来的老鬼,都让秦以霭警惕,只是比起这些,他更忧心的是阿离。
那些尸体们在找人。
不是他。
那就是先他一步进入这里的人。
他必须得快些找到阿离。
……
西院。
听完秦意离话的秦珂整个人灰败沮丧地趴在了桌子上面。
想要活下来,就必须得打败琦哥。
而打败琦哥就得先找到徒弟的徒弟。
但他们现在被拘禁在宅院里,这根本就是死循环啊!
身如青松的秦意离站在破败的院落里,飘落的红枫叶都避开了他,散在了他的周围,像是不愿尘埃玷污了他的脚尖。
他微微地抬起下颌,白净清俊的面容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就如他本人那般,给人白而无瑕的感觉,如同雪山上的冰霜花,任你再多的温情都触碰不到他。
她就这样静静地看了好一会儿的秦意离,突然道:“你和你徒弟是怎么回事?”
似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秦意离在怔愣了片刻后,半垂着眼眸,嗓音一如既往的清冽:“他很好。”
秦珂:“?”
既然很好,为什么你会把人挖灵骨,废修为,再打落封魔涯啊?
毕竟和林子琦做出这种事来的秦珂本就不再是那么光风霁月的正道,此刻的她自是也不明白身处正道魁首的秦意离为何会这么做。
或是想到什么画面,冷峭的眉眼被情感冲刷的温情了,那双无波澜的瞳眸里也被注入了一丝的光亮:“即使根基不如他人,但他凭着刻骨成了让所有人都惊叹的人。”
听着是很努力的人啊!
“只是他不该将过多的情绪都沉淀在我的身上,这会阻他修行。”
这感觉也没问题啊?
“然后呢?你还没说他做了什么坏事?”秦珂好奇地看着秦意离,她这未来徒弟看着也不像是嫉魔如仇的人啊。
“……”
被看的莫名的秦珂不解地问:“怎么了?”
秦意离抿了抿唇道:“没有。”
语气稍稍地加重了些许:“他从未违背过当初拜师时的誓言,从未!”
“那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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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的错。”
富有光泽的白发从他的肩头滑落至身前,也让他三千白发里的那一抹黑发格外的醒目。
秦珂体贴地没再问下去。
徒弟和徒弟的徒弟,这两个选项摆在她面前,那肯定没有犹豫,毕竟另外一个她都没见过。
“师尊曾给我卜过一卦。”
“嗯?”
在秦珂澄澈的视线中,秦意离一字一句地道:“顺风顺水,一生无虞,然收此徒,行销俱灭。”
他的声音很轻。
但里面的内容却沉重的让人无法呼吸。
秦珂猛地从凳子上坐起来,俏脸都凝着慌乱:“那你为什么要收?”
明明只要不收徒就能避免的。
那个因为时间沉淀而变得沉稳的少女逐渐地和眼前人重叠。
秦意离此刻明白了为何在给他卜完卦后没有问他会怎么选择的师尊。
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