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起,我可受不起。”孛罗帖木儿好整以暇地靠在椅上,噙着抹讽笑,扬起下巴示意他拜错了人:“我不过是顺道至此,这位大人才是要回京复命。好生拜一拜他,说不准便免了你的罪,还能帮你求一份恩典呢。”
兀格台原本将头死死抵在地砖上,闻言,便大着胆子抬头瞄了一眼。
只一眼,他便惊在了原地。
那是个少年人,乌发明眸,仪神隽秀。他不表喜怒地端坐在圈椅上,紫罗窄袖袍服下的身形挺拔胜竹,修白似骨玉般的指节轻触茶盏。分明是个元臣,却并无半分蒙元汉子的粗野,反而颇有一番南人文士的淡然雅致。一品的袍服衬着他年轻俊美的面容,毫不突兀,只更显其矜贵过人。
兀格台隐约猜出了他的身份,此时此地,他也不好当面巴结这位风头正盛的宠臣,只好嗫嚅道:“大、大人,不知大人来此,有何吩咐……”
茶碟与杯底相碰,发出一声轻微的脆响。
“听闻有位贵人因病未能动身,尚在这清池驿中。”
男子放下卷枝青白瓷的茶盏,拢起袖袍,抬眼,长睫下的眸光锐利逼人。
“我欲见她,引路罢。”
师一宁没想到福晟当真愿意见她。
自接了那道圣旨后,她便被宫人们片刻不离地伺候着,日日待在闺房受教宫规。拜别那日,连双亲兄姊都只能与她遥遥相望,不得亲近。
此刻,福晟与她隔着华美的屏风与帷幕,重重叠叠,面容似云烟笼绕般不甚真切。具象的,竟然只有男子袍服上熠熠生辉的金线。
她的病很重,可在见客前还是强撑着孱弱的身子细细妆扮了一番。落座后,她侧首示意婢女上茶,而后紧紧盯着映在花鸟屏上的那道影子。
福晟端起了茶盏,低头,未饮,顿了半晌后又放回了原处。
“……三公子不爱这茶?”
师一宁止不住咳了两下,以帕掩唇,轻声道:“上好的松萝,吴江一柳姓商户自产的茶。我爹爹偶然饮了,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