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解叶案在(一)(2 / 2)

雕炽 谷生爱愉 2949 字 1个月前

“对啊,安郎。上次刚说,修士就是为民而生。无贵贱,你也不用看高我们。”

秦沫接着道。与两位师兄弟对了眼,三个人都善意地笑着。

平起平坐,在安落琼这十几年的生活中,从未体会过。

她像是被拴在江家的羊羔,绳子很长,看似是自由在外,潇洒快活,却终究是绳子在他人手中。

做事由不得自己决断,修士又何曾是她想当的。、

女扮男装这事,她也是哭了多少个日夜,才能真正接受。

没有人怜惜,没有人在意,她到底是伤心是难受还是痛苦。

甚至,有人真正把她当过女孩吗?

说是安郎,又有真正当过一个什么正经男子吗?

不过是个遮遮掩掩的工具,却仍是逃不走。

“那好,便是不分贵贱,往后一起查案。”

安落琼作了揖,和着他们一起笑将起来。

雨下了好久,连着早晨,突然刮起大风,雨滴下的噼里啪啦,门口几个茶桌都被掀了去。

“管茶的,外头出事了。”

“出事了?死人了?”

“出去看看去。”

茶刚上到,茶家就被人拉着出去,还有其他桌吃茶的也都赶着出门去看热闹。

“怎么都跑出去了?”

秦沫说道。

莫涵煦不慌不忙地端起茶壶,给会以慕倒水,再是给秦沫,后给安落琼也盛上。

独独他的杯中没有盛。

会以慕微抿了一口红茶,眼睛却是看向外处的。

说死人的,定然就不是昨日的孩子,那人见杀孩子得手,肯定更是猖狂,杀得其他人。

推算下来,是夜间行凶的惯犯。

在脑中绕过许多人物,却还是没有确定的人选。

“这杯喝完,我们出去瞧瞧。”莫涵煦说道,拿过会以慕的伞,横在桌上。

“这个放着占桌。”他又道。

外头围着的都是长居贫民地的人,有的上前,有的就呆着看戏。

一盏茶后,雨也小了些,他们拿着油纸伞,倒也不用撑。

离的地方不算远,听声响是已经撕打起来了,粗鄙的话语骂骂咧咧,沉着气,前头的莫涵煦,压着另外三人的急躁。

安落琼惊道:“女子袒胸露乳......”

她顾不得前面说的要沉住气,上前就去整理倒在地上的人的衣冠。

衣服已经被扯的变成碎布料,特别是胸前的那块,无力修整,即便是去遮掩,也仍是裸露在外。

双腿处也是被扒拉的不剩,连里裙都是被扯成丝丝的。

旁边是男女老少扭打在一起。“是我先看到银子的!!”

小主,

“哪有你的份!”

“艹蛋的,拿不到就硬抢啊!”

“争不过你,还打不过你!还来!”

十几个人扭打在一起,地上湿漉漉的泥巴都被打的飞溅四起。

连银子到底在谁手中,旁人都瞧不清楚。

秦沫慌忙道:“师兄,这个安喜,可不知会不会闹出事端。”

莫涵煦回道:“现在还不是插手的时候,她抛头露面,倒是能引出我们所求的。”

天助也,师兄弟心中都明白,最紧要的是把叶景山这个滑头给引出来。

安落琼都无需劝说,自己就到人群中了。

若是人在暗处,定能看见。

“她笛子握起来了,我前去。”

会以慕说道,便从伞下行出去。

“几位乡亲,是在争抢银子不是?”他高声一呼,扭头对安落琼眨了下眼睛。

后头的人,紧锁着眉,凶狠地终是把笛子按回了腰间。

争抢就大声的人,见他模样不凡,穿的虽是山上练功时的校服,玄色衬的他更是透亮。

不逊的笑意挂着,其他人也都止了动作。

那最大声的人质问道:“那小子,你来评评理。我们几人出门要去寻柴火,见到这人死在这儿。不用特意看,胸前袋子有几块银子,顺手拿来的。”

边上人插嘴道:“就是啊,人都死了,财总不能就扔着不管。我们都有老小要养活呢。”

安落琼冷笑着,倒也不管会以慕拦在他前边,张口道:“真是好义正言辞,养老小,拿银子,女子死就不是死了?横竖你们不帮她收尸,丢在这里随便撕破他人衣裳,还说什么养活自己,真是好笑。”

暗处果真有人在,莫涵煦和秦沫两人各看两处,伞遮住半张脸,能见到北边青绿色的衣裳,以及沙沙的蛇动声。

还算来的不晚,莫涵煦心下是半喜半忧。

他拿手拨动耳旁的银耳饰,郑重思虑事情。

“我小兄弟是直肠子,各位乡亲莫怪,你们不就是要补贴家用。一人一小块碎银,我来分发就是,不够的我自掏腰包给上。”

会以慕心里头却是骂着安落琼。

这小子还真是记仇。

这种话她早知道不能说,非要顶在后头直说出来,看他怎么解决。

那些人本就是粗鄙过日子的人,上头的税务逼的紧了,看到钱财,就只得抢。

不同于平民,他们在这,就是贱畜,明摆着不让他们活下去。

可但凡是人,谁都想能活下去。

知书达礼,友善谦逊,与他们而言,不如银子和粮食来的更实在。

莫涵煦说过帮不了,一个案子过后确实还有另外的案子,贫民地的死人若不是这几日在,恐怕十几年来,就有多少人不明不白的死去。

乡亲们不再抢了,一个个都好生拿着碎银,抢着离开。

和前刻抢夺疯狂的模样截然不同,里面还有不少是孩子,拿了银子朝会以慕疑惑地瞧一眼,小心地跑开。

“秦沫,你去跟着他。不可轻举妄动,有消息飞页。”

莫涵煦低语道。

两人便分了头,莫涵煦向前,朝安落琼他们去。

秦沫绕到后头,转个弯子跟踪那可疑的青绿色衣衫的男子。

安落琼是骂了,骂完却没跟着会以慕朝那些贫人,展颜托笑。

贫民拿钱之时,她把外衣卸下,抖落整齐,盖上死去女子的尸首。

雨点便是落在外头的衣衫上,淋不到里头湿透的肌肤了。

她蹲着,眼中不免就攒起了泪。

死不瞑目,死时是多痛苦。

父母离世后,小小年纪的安落琼就不怕什么尸体鬼灵,无论是如何死去的人,无论是死法多难看。

她都不会退后一分。如今,她是凑的最近的。

鬼门关走过的人,对于这些越是不怕,也越是怜惜。

同样,也会一样憎恨。

“是彩蝶。”莫涵煦站在她后头,细看那个流着多条血痕的白脸,瞧了半天分辨出来。

正是昨天哭的最凶,且说那两个孩子是她的,领头的妇人。

安落琼站起身,冷道:“你们认得?”

“她是昨日死去那两个孩子的娘,哭着喊着说孩子的可怜。”

会以慕刚好送完最后一人的钱,赶忙跑来答道。

见莫涵煦和安落琼,一个比一个脸要冷,再这么互相瞪下去,就差动手打架。

“私自离开,意与乡民争执,当面质问所护之士,掩置现场。”

莫涵煦条条道来,未加任何情绪之词,所说如何,说的何人,在场心知肚明。

会以慕道:“好了,好了。既然人都走了,我们才好查案。”

他扯住师兄的衣衫,挤出笑容对着黑脸的师兄,眼中都是求情。

唯一的线索,你想意气就断了?

会以慕屈就眨眼,扯着大白牙想着融化这冻结的莫涵煦。

旁人见样,异样之感。

安落琼瞧着,无语至极,重新蹲下身子,轻翻盖上的外衣,裸露的胸襟都被她的身影遮住,她不想彩蝶在死后,身子还肆意被人糟践。

少一个人看到死者不堪的模样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