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权力的两极分化,就导致了普通人不如草芥。
所以几年前初到辽国的时候,我曾经向致尧兄建议辽国效仿唐朝开科举,以求打破这种官垄贵族的畸态。在致尧兄的积极促成下,天保八年腊月辽国首开恩科。
可是一方面由于辽国未曾经过察举制度的过渡,朝中可用之人无一平民;另一方面,那些契丹贵族们都还陷在争夺大鼎的思路里,他们觉得科举只是在帮陛下夺鼎。
极少数能意识到这是权力分割的贵族,却也因为觉得自己有可能一人独掌此鼎,而心甘情愿地被自己的贪心驱使。
所以在这次科举过程中,他们极力作梗,相互串通,科场舞弊。把一场为国选才的大典,变成了一场贵族之间瓜分权力的闹剧。以至最终录取的人全部都还是那些契丹贵族子弟,除了一人。”
“胡镛?”
“没错。”洪秀才见卫氏没说话,便继续道:“所以这胡镛实际上是他那一科的状元。只不过以状元的才能博了个最末等的成绩。”
“相对于那些没能选上的普通人,他已经很幸运了。”
“可这份幸运也是枷锁。那些契丹贵族自然视他为异类,不允许他融入。那些原本与他较好的其他平民书生,则视他为叛徒,将他排挤出了读书人的圈子。
所以五年过去了,他如今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建昌县令。”
“建昌当属辽国富庶之地了吧。”
洪秀才明白,卫氏的意思是说虽然是县令,可如果是肥缺的话,胡镛也不算被亏待。
“娘子说的没错,不过这建昌县的富庶与别处不同。辽国他地的富庶要么是通过伐木树谷,燔莱播粟,而得的地广之财,要么是依靠畜牧牛羊,繁衍骏马而得的牲盛之资,又或者是依傍盐田滨海,广捕虾蟹而得得渔繁之利。
唯独我们建昌县,不仅所辖范围之内渔牧耕三种作业方式都有,且处在三方交通汇集之所。人员不仅混杂,且往来流动非常频繁。治理难度相当大。”
“如此说来,这个建昌县令确实是个费力不讨好的苦差事。”卫氏点点头,接着又问:“相公觉得胡镛堪称孤臣?”
“娘子懂我。”洪秀才拱了拱手,见卫氏开口欲反驳,伸手抚上她的轻拍了拍继续道:“确实我们在堂上看到的是他滥用刑罚,草菅人命。可是如我刚才所说,‘眼睛看到的最有欺骗性’,如果他在堂上所做的都是障眼法呢?”
“这种可能也不是没有,但要把‘可能’转为‘确定’总要有些凭据。”显然卫氏心中对胡镛的不满丝毫没有减少。
洪秀才拉着卫氏的手稍微用了用力,有些语重心长的开口:“娘子你还记得三个月前,我们曾在夜市遇到截杀吧。”
卫氏闻言,眼睛猛地睁大:“你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