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他端着酒杯,起身向她走来!
“今日当本王在众人面前向你表白,甚至不惜为了你放弃江山时,你有没有很感动?”
郑依菁低着头,心想:我都差点怀疑你有病了,你却要问我“感不感动”?
她再抬头,对上了那双炙热的眼神。
“真的没想过留下来?哪怕一瞬间?一点点?”
这个问题实在敏感……
尤其在她亲眼确认过那份“联姻文书”之后!
她觉得自己有必要澄清一下:
“比起感动,殿下,我其实有点后怕。”
“后怕?”
“老实说,你们叔侄俩到底要做什么?殿下,您可别告诉我,你真的愿意放弃江山?”
安德鲁亲王小口抿了口酒汁,缓慢地推送咽喉送咽后,才道:“很明显,今天的我,美人、江山,同时拥有。”
“对!也就是今天一天!”
“哦?”
“你出示的这联姻文书,或许为你扳回了一局!但你别忘了,你当不当的成这个国家的王,我苍狼只能做一半的主!”
“……”
“理查德二世的王权为何会这么容易推翻,您不会不知道原因吧?”
安德鲁亲王再度向她邀杯。
见她不喝,他也不说话,就这么盯着她看!
她心下无语,只好仰头再饮了一大口酒。
这才让他笑意浮现:“爱妃,本王与普尔德相比,就真的没有胜过他的、值得你留下来的理由?”
“金无足赤,人无完人。殿下自然会有胜过普尔德的地方!可是,天下之大,人外有人……胜过他的人,又何止殿下您一人?但那些,重要吗?……在我心中,他是第二,就没人能认第一。”
“若真如此,爱妃你不是早就应该离开这里投入他的怀抱?又或者,你最初就不会背离他来到这里。”
“不是这样的!”
“哦?”
“殿下,实不相瞒,我恐怕命不久矣了。在我有限的生命中,爱情早已不是我人生的全部。”
“我有太多的事等着我去做,这使得我不能因他而驻足。”
“他若够强,追得上我的脚步,我自然愿意与他携手并肩走完人生的最后一段路。如若不能,我只能说,大家各安天命,都别怨、别恨。”
安德鲁亲王神情凝重而复杂。
再度向她邀杯,以示安慰。
郑依菁这回倒很配合,将酒一饮而尽后,安德鲁亲王亲自为她重新斟满。
当红润清透的酒如漩涡般在怀中激荡,郑依菁突然觉得这不正是她的人生?
“其实,殿下,您不也是与我相似的人吗?”
“噢?”
郑依菁看着杯中的红酒,声音清扬:
“江山、美人,殿下您的目标一直都很明确。也不曾变过!”
“您的后宫,最不缺美人。只可惜,那些美人美则美矣,却少了些能够左右江山的胆识与魄力。”
“所以殿下,我素来很欣赏您的坦诚。”
“您说过,好的美人会帮您取得江山,如此又何需您再去争取?”
“呵,这些权衡的背后,若论爱情,未免狭隘了。”
安德鲁亲王放下了酒杯,单手支着桌面,全身缓慢地俯下来。
琥珀般的眼神深处,有着她小小的倒影:“你就只记这前半句?本王不也说过,如果美人真的不喜欢本王的江山,那本王抛去一切,做个闲王又有何难?”
郑依菁冷笑,嫣然。
她豪情万丈地饮尽杯中物,一语道重点:
“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殿下,一次‘破茧’的药效能维持多久,您比我清楚。”
“您执意以我这个将死之人为妻,顶的还是我这张服过药后改变的假脸……请问将来殿下变成陛下,登基大典后您打算牵着谁的手登上高台接受万民参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