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在流泪:“梅兰竹菊与我的关系,苍狼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就连曾经背叛我将我置于死地的竹,我都未真心恨过,何况这梅向来对我衷心耿耿?”
“令郎如此欺凌她,到底是不把这位我亲手提拔的中级指挥官放在眼里,还是压根没把我放在眼中?”
“她虽我Daddy早年间在奴隶市场买回来的……可这么多年,悉心调教,她已然是我的左膀右臂。”
“正所谓打狗还得看主人,莫不是狄老与我产生了何种嫌隙?令郎自恃您狄派兵强马壮便有恃无恐?”
“如今我Daddy尸骨未寒,令郎就迫不及待欺负到我头上来了?”
狄老眼神深沉,“少主言重了!犬子顽劣,确实有违少主重托!”
郑依菁连眉毛都没皱一下,通过玻璃的反照,静观着狄老的神情。
“约翰狄刚入苍狼,好大喜功。‘稀土合约’的账到现在还欠着呢!这事换了旁人,以我往日作风,定是非死即残……可我当时,对内对外,不但没有责备他一句。还以他年轻,经验不足,以及其心可表为由,表彰了他的忠心……狄老,本少爷自认为,对得起你了。”
狄老没说话,郑依菁占尽便宜,却还会卖得好乖的本事,他早就领教过。
“令郎如此德行,我照样默认他为您的接班人,执掌您所管辖的两大领域。我曾亲口承诺,只要他建功,我便择机晋升,绝不亏待。可我毕竟是苍狼的少主,若不能做到公平、公正,一碗水端平,如何服众?如今您这小儿子,自决于人前。您说,您要是我,现在该怎么办?”
“少主!老朽以为,人与人并不一定都是平等的。所以公平公正,未必是真正的平等。”
“此话怎讲?”
狄老见一味示弱不行,倒也豁出去了。
“少主!狄某自三十来岁便与您父亲一同枪林弹雨的打拼。算下来也是三、四十多年前的事了。那个时候,就连少主也是尚未出生的。狄某不敢讲功劳,只想论苦劳。豁出这张老脸来求的,也不过是能有个传宗接代,延续香火的混账儿子的性命而已。少主方才说要公平公正,那狄某不禁要问,您将那卑贱的奴隶与狄某的儿子相提并论,难道就是所谓的公平吗?”
郑依菁冷笑在心底,面上依旧看不出情绪的变化。
狄老也在透过玻璃反照中观察着她的反应,继续威逼利诱着。
“狄某如今虽赋闲在家,但那也是少主您给的恩赐。让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到组织中历练,也是少主您给的特权。原本狄某也以为,这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我这把老骨头还是趁早腾地方的好。谁知……唉!少主啊!那异域势力强大,背后还不知道有什么人在操纵,您为报父仇的心情狄某明白,也能理解和体谅,可您毕竟是组织的首领,不该义气用事啊!”
郑依菁垂了下眼皮,“是啊!我终究年轻,也因为Daddy惨死,冲动了。幸好现在还有狄派的力量,狄老,若然这次能够成功反扑,您狄派就将是苍狼的大功臣……其实,说到底,我未必想当这苍狼的主人。您知道我的出身,没这苍狼,我照样可以呼风唤雨地当我的郑家二小姐,过我本该幸福安逸富足精彩的人生。再说句不好听的,这苍狼于我更多的是负累。要不是怕我Daddy伤心难过,我宁愿从未当过什么狼少爷。”
两人同时沉默。
他们的话中,皆有几分真情,但大多是博奕的伎俩。
说穿了,他们都在探知对方的底线……
“不过呢!虽说是负累,但我总归还是苍狼之主。就算将来我有意退位让贤,也绝非现在。所以咱们还是先谈谈眼前的事要如何解决才比较实际。”
狄老挑了挑眉角,“不知少主打算如何解决?”
“我若知道该如何解决今天也不会约您来这了。狄老,您口口声声说梅是奴隶出身……可您没想过,就是这样的她,替您的大儿子求来了解药?也是这样的她,不怕苦、不怕累,还不嫌脏和麻烦,尽心尽力地为您的大儿子调理身体……将心比心,您都未必能为您的大儿子做到这些吧?”
狄老没回话。
这段时日以来,他对梅为迈克·狄所做的一切,他是看在眼里的。
可是眼下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
“少主,您有没有想过,一个精通药理、毒理的人,怎么会被犬子这种门外汉下了迷药而受辱?”
“您是想说,这一切都是梅自愿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