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皖快步上前,隔着副驾驶车门这才看清贺昀已经通红的双眼,她下意识觉得贺昀一定遇到了什么事,“贺先生,是出了什么事吗?”
贺昀摇摇头,费力挤出一抹微笑,“没有,余医生才下班吗?”
余皖点点头,一个念头涌上心头,“贺先生,能麻烦您送我一段吗?我,我忘带车钥匙了......”
余皖坐在车上,平京的晚高峰拥堵地一塌糊涂,一贯彬彬有礼的贺昀此时却丝毫没有心情找寻话题,只是沉默地开着车,余皖有些紧张,不仅仅是因为自己平生第一次说谎更是因为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就在自己的身边。
斟酌,再斟酌,余皖终于鼓起勇气向贺昀发出邀约,“贺先生,你都送我回家很多次了,如果你现在不忙的话,我请你吃饭吧。”
很多次了吗?貌似并没有,满打满算才两次吧,可是这已经是余皖能够想到最好的借口了,只是真的很是牵强,贺昀淡淡微笑,依旧是一贯的温润谦和,“改天,我请余医生吃饭吧,不好意思,今天有些事......”
“哦,没关系,是我太唐突了。”余皖连忙解释,“我看贺先生今天好像心情不太好,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或者,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贺昀依旧保持淡淡的微笑,“没事,一些,一些工作上的事而已。”
余皖能够明显地感觉到贺昀并不想对自己敞露心扉,便适可而止不再说话,原本她还有些感激拥堵的路况,毕竟这样子她就能和贺昀再多一些相处的时间,可是,这一刻她却恨不得汽车可以飞过前面的障碍直接到达,从而结束这一场尴尬。
一个小时后,贺昀终于到了余皖家小区的门口,虽然外面没有任何标识甚至没有一个小区的名称,只是简单地标注着京安路88号,但是贺昀却知道这里住的都是什么人,再加上余皓这个身份不一般的少校哥哥,即使余皖再低调贺昀也知道她是京城的官二代小公主,这么长的时间里,他能清楚地察觉到余皖对自己母亲远超普通病人的用心,也能感受到余皖对自己的示好,只是,他真的并没有做好接受一个异性的准备,甚至不能否认自己的心里仍旧有向暖的位置,很多时候他都有些觉得自己特别恶心和变态,为什么会对自己的亲妹妹有这种心思和企图?
余皖下车,礼貌地道谢和告别,脸上一直保持着热情的笑容,只是只有她才知道这抹笑容的背后是怎样的酸楚和难过。
送完余皖,贺昀开着车行驶在二环桥上,拥堵的路况让他的心里越来越烦闷,一度感觉到窒息,他不知道要去往何方,甚至不知道前方通往何处,只是自顾自地往前走,前面的车起步他就起步,前面的车停住他就停住,一如没有思考能力了一般。
整整一个小时,贺昀在二环桥上绕了一圈,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道路也终于不再拥堵,夜幕中,霓虹灯装点着整个平京,贺昀忽然在想,这一刻,向暖在干什么?
也许她在和周凛一起吃饭庆祝,也许她在和周凛一起拍照留念,也许她在和周凛一起畅想未来,他们会拥抱,会亲吻,会......
贺昀的心像是被千万根针不断地扎着,痛到麻木,握着方向盘的双手甚至已经麻木,右转,猛踩油门,宝马X7飞驰而出下了二环桥。
背景音乐柔和的清吧里,流转的灯光中,一个斯文俊秀的男人坐在角落里一杯又一杯地喝着一瓶威士忌,这种烈酒贺昀鲜少会喝,只是这一晚,心里的压抑让他无从发泄,只能试图用酒精麻痹自己的神经。
一瓶已经渐空,贺昀整个人也仿若一只火炉一般一直向外散发着热气,他松了松领带,解开最上端的扣子,又让服务生开了一瓶,43度的烈酒穿过喉咙进入胃里,灼烧着胃粘膜,又好似也在刺痛着自己的心脏,贺昀有些恍惚,难道酒精会流淌过心脏吗?
“帅哥一个人喝闷酒吗?”一道清脆柔软的声音传来,贺昀侧眸看去,身旁不知何时站着一个身材窈窕的美女,瓜子脸,眉眼鼻梁和网上的众多美女如出一辙,微卷的长发,紧身的衣裙,美得没有个性,贺昀忽然脑海里浮现出那张俏丽的小脸和干练的齐耳短发。
“走开。”男人的声音冰冷无情,和外表大相径庭,骨节分明的手指摇晃着玻璃酒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式。
女人有些伤面子,强颜欢笑,“帅哥不要多想,只是想和你交个朋友而已,看你不开心,可以陪你聊聊天啊......”说着径自坐到了贺昀的对面。
贺昀嘴角浮现一抹冷笑,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服务生,服务生走近,还以为是要给刚坐下的美女点酒,只是出乎意料的是贺昀示意服务员打开个人收款码,片刻后,服务生看着收到的五位数转账有些发呆,这是......
“我今天晚上不想被打扰,请帮这位小姐重新安排一个位置。”贺昀的话冰冷如三九天的寒霜,都是男人,服务生当然明白这位清冷贵公子来这里躲清闲被女人打扰的反感,客气地请对面的美女离开,坐在对面的女人早已红了脸,羞恼之下愤愤离开。
接下来的一整晚贺昀再也没有被人打扰,每每有人要靠近时总会被服务生“请走”,直到第二瓶过半,感觉大脑的晕眩感再也不堪忍受,手撑着脑袋闭起了眼睛,整个人仿佛放空了一般,这家清吧并不是彻夜营业,凌晨两点就要打烊,已经临近打烊时间酒吧里空荡荡的只剩下了贺昀一个人倚靠在墙角的沙发上,服务生上前询问,“先生您好,我们要打烊了,需要联系您的朋友来接您吗?”
贺昀微微睁开千钧重般的眼皮,意识还清醒只是动作已经不怎么受控制,手机解锁,本想打开通讯录给他的助理打电话,手指一滑,电话已经拨通,一声一声的连接音让他意识更为涣散,另一边竟然无人接通,电话挂断时贺昀已经重重地合上了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