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陆元枢脸上温度倏地落下。
前脚的话,后脚复述都成问题,不是没上心,便是资质愚钝。
陆晟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低,及至最后,脑袋埋到胸口。
他不喜欢读书,不喜欢认字,他只想出去玩儿。
房中蓦地安静下来,空气好像凝固在这一刻,不自觉带来深深的压迫感。
陆晟这般小儿,哪里受得住这样的威势,原本停下的打嗝,又开始复发,小身子一抽一抽的。
陆元枢眉宇冷淡,没有丝毫的心软,狭长凤眼自带凌厉气势,冷声质问儿子:“告诉我,是谁教你这般惩戒下人?”
陆晟没想到,父亲会突然问起这个问题来,小脸上还带着点点茫然。
过了有一会儿,才小声地说道:“是我,是我自己想的......”
陆元枢锐利的眸子一眯。
陆晟敏锐的察觉父亲看他的眼神有些冷,但他并不知道原因,只凭本能地解释道:“他,他踩死了我的蝈蝈,但他比我大,我踩不死他,我就让他跪地上,让他痛......”
陆元枢看着那被血染红的瓷器碎片,指着那堆碎片问道:“这是谁的主意?”
“是我的,这样他才会痛啊。”陆晟小声地说,但语气细听的话,却是理直气壮的,似乎并不觉得哪里有问题。
陆元枢眉眼一沉,道:“我记得那小太监,一直在你身边伺候。”
陆晟眨了眨眼睛,姨母自小的教导他,不能惹父亲生气,他虽然还想不明白,父亲为何因为这点小事就生气,但姨母历来的耳提面命,还是让他下意识服了软。
他小心翼翼地看着父亲,瘪嘴道:“父王,您别生气,我错了,我以后不让他跪就是了。”
陆元枢看着下面的儿子,他眼底的困惑、不忿、不以为意,毫无遮掩的被他尽收眼底,与此同时,他脑中闪过另外一张,人前恭顺温柔,人后癫狂至极的脸。
明明相差甚远的面容,却在这一刻完美重合。
陆元枢目光微顿,而后微微垂下眼睑,问道:“你想去秦家暂住?”
“我可以去吗?”
陆晟小脸一亮,就要笑起来,却又在下一刻,对上父亲威严的面容,顿时把笑收了回去,满含期待地望着对面。
“外曾祖母过寿,肯定有好多好玩儿的好吃的,我之前就答应了麟表哥他们,要和他们比赛玩儿陀螺的。”
“我还给外曾祖母准备了寿礼,我画了一个特别大的寿桃,外曾祖母肯定喜欢。”
一说到秦家,他语气明显轻快起来。
或许真是血脉吸引,也或许是秦良娣的旁敲侧击,陆晟自小就对承恩公府格外亲近,反倒在他这个父亲面前,时常战战兢兢,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
这令陆元枢有些不满。
他眉头皱起,沉声道:“无利不起早,秦家为何独对你无微不至,你可有想过?”
“外曾祖母最喜欢我了,还有外祖母,外祖母也喜欢我。”陆晟十分自然的说道,得意的翘起小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