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平舒急声逼问,把剑贴近吕衡脖子,不想再和他废话。
对吕衡,他素来不喜,也互相看不过眼。
吕衡觉得他端架子,时常看不起他,但其实,他不是看不起他,而是不喜他的虚伪。
当着殿下,他谦谨忠诚,然而在私底下,却行事无忌,手段狠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将女子视作玩物,高高捧起,再狠狠摔落,以此为乐。
这等举动,着实惹人反感。
要不是看他,对殿下也算忠心,且暗地里的某些事,的确需要有人处理,他不会容忍他到现在。
吕衡面无惧色,横在脖上的剑,仿佛并不存在,他望着湛蓝的天空,呵呵地嗤笑起来。
“说!”宋平舒逼问。
吕衡并不说话,闭上眼睛准备等死。
就在宋平舒逼问吕衡时,陆元枢将苏玉昭放下,抬脚向着两人走去,他的步伐沉稳,即便刚经过一场刺杀,也无半点慌乱之色。
苏玉昭捂着腹部,痛得牙齿打颤,脸色白得吓人,感觉自己被放到地面,她下意识伸出手,想要抓住离开的人,染着鲜血的指尖,自靛青的袍角滑过,无力地落到地上。
她痛得一个冷战,嘴里嘶嘶地吸着冷气,身上一阵凉一阵热,伤口处火辣辣地疼,仿佛有什么东西,顺着血液流向四肢百骸,后背的衣裳很快被冷汗浸湿。
濒死的恐惧,令她死死睁着眼睛,瞪着面前白底黑面,渐渐远去的锦靴,费力地开口喊道:
“你别走,先救我啊!!!”
她以为自己有喊出声,但实际在外人看来,不过是扯了扯嘴角。
眼前的视线,一阵模糊和扭曲,她一面捂着腹部,一面极力朝前伸出手,似是想要抓住前面,逐渐远离她的救命稻草。
我不想死啊!能不能先救人,能不能!!!
苏玉昭内心无声嘶喊,却抵不住眼前眩晕,最终,终究满是不甘的阖上了眼睛。
离开的陆元枢,对身后发生的事,显然并不知晓。
他来到吕衡面前,垂眼看着倒在地上,苟延残喘的人,淡声问道:“你恨我?”
他看起来有点疑惑,但也只是很淡的情绪,不见愤怒,也不见失望。
然而熟悉他的人,就会发现他平静表面下,深深克制着的情绪。
吕衡睁开眼睛,深褐色的瞳孔收缩,望着面前经历死里逃生,依然从容不迫的陆元枢,缓缓拉扯嘴角,咳道:“咳,您是储君,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我岂敢恨您?”
一如往日的阴阳怪气,陆元枢失去耐心,冷声问他:“是谁?”
吕衡望着他,失血的脸庞,露出一抹解脱,嘶声道:“是,是瑞王......”
他抓住陆元枢袍角,撑起上身喊出一个名字,随后身体一僵,重重跌回地上,再无生息。
携着闷热的风吹过,卷起陆元枢靛青的袍角,他微微垂着头,让人看不清脸上神情,半响,不见起伏的语调响起:“......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