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东宫后,朱砂陪妺染在宫里逛着消食。
妺染瞥了朱砂一眼,道:“想问什么就问。”
朱砂道:“那个公主的行为举止,奴婢不是很明白,纵使两国风俗不同,可奴婢却知,西番戈国极重礼仪规矩,他们怎么会轻皇后,重储妃?总不能是挑拨您与皇后,陛下与太子吧,这也太明显了,谁会上当。”
妺染冷笑一声,在小花园里铺了软垫的秋千上坐下来,慢悠悠的荡着。
“他们不是有意挑拨,可就是这样明显,才更能给陛下提醒。”
朱砂摇头:“奴婢不明白,他们已经是降国了。”
妺染道:“西番戈国这个族类,最是慕强,你对他好,施以恩惠,予他好处,和平共存,他们是不会放在眼里,反而会看你不起。唯有绝对的强者,就像驯野狗,拔了他的爪牙,把狗打服了,打到它不敢还手为止,他们才会服你。”
朱砂皱眉:“可这样,他们也不是真心拜服,又有何用。”
妺染笑道:“谁需要他真心拜服了,盛国缺他们那一点子真心?从前盛国待西番戈也算优渥,可结果如何?他们非但不珍惜,反而同盛国起了十几年的战事,敬酒不吃吃罚酒,说的就是他们。”
朱砂摇摇头:“这不是贱么?”
妺染抬头看朱砂:“不然你以为呢。”
朱砂也很无语,又道:“所以是太子殿下把他们打服了,他们更惧怕太子殿下,所以对太子与您也更尊敬,胜过陛下与皇后。”
妺染哼了一声:“是啊,装都不装一下,如此明目张胆,虽然人人都能看出挑拨之意,可陛下心里会怎么想?这个太子的威望盖过了国君,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尤其……应寄欢这段日子还蹦跶的厉害,一旦婚事敲定,那玄廷背后更添安国侯助力,简直是火上浇油。
可若就此放弃,于公是损失,于私辛清珞恐怕就错过这门婚事了,也是棘手。
朱砂也担忧道:“这可如何是好?”
妺染眯了眯眼,没说话。
自然能顺从就顺从,且看皇帝容不容得下玄廷了,若容不下……
妺染神色变的冷酷,若容不得,那便不需要他容了。
装王八装的久了,总有伸头的一天。
玄廷在申时末回来的,还算早,手里还拎着原典惠没送出去的黑珍珠。
他把东西送到妺染面前。
妺染也不意外,打开盒子看了看,道:“你还是把它收下了。”
玄廷喝了一杯茶才道:“收下也无妨,你可知西番戈王子是谁。”
妺染想了想,道:“原典裕一啊。”
玄廷道:“他当年化名池田松津。”
妺染猛地想了起来。
当年在东海战场上,西番戈国与洪沙瓦底,南尼,苗疆共同来犯,属池田松津带领的那支军队最为凶悍,妺染在三军之中活捉了池田松津,那一场恶战取得了胜利,盛国士兵人人振奋。
可也是妺染所在的那只队伍,从主将到下面士兵都有奸细,帮池田松津逃了,不仅如此,他们还趁其不备反攻,就是这一场,妺染所在队伍的几千人全军覆没,只剩零星几个人活下来。
妺染就是那次被玄廷从死人堆里挖出来的。
原来是他,池田松津竟然就是西番戈的王子。
玄廷看出妺染想问什么,他解释道:“原典裕一的身世遭遇与我相似,他是不得已上了前线。”
妺染了然,怪不得呢。
就是玄廷结束了长达十几年的战争,也在最后两年整编军队,将池田松津带领的西番戈军队,打出了东海。
也是因为玄廷狂猛的攻势,把原典裕一给打服了,他今天来才这样一副孙子模样。
妺染嘲讽道:“他既是皇子,当年战败归国,竟没切腹自尽,还 随使团来了天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