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毅跌跌撞撞往东海走去，到了东海，他几乎是半爬半滚半匍匐前进。

到了旧王庭，他都只能软趴在地上，拖着身子往自己屋那边挪。

今天晚上，自己动用了多少西海巫术？下在武氏父子身上的巫术最重，还有宴会上的水族宫女嫔妃，这里就有几万人。

下在那些士兵身上的巫术，那些士兵至少有几十万人，动巫术助小女孩快速回家，这又是极重的巫术。

西海巫术是以消耗施术者自身血气精气为主，辅以少量巫石巫器生成，对施术者有极大损伤。

大凡巫师都极其惜命，不会过多使用巫术，今天，自己已大大超量了。

他趴在地上，不停颤抖，张开嘴残喘，自己会不会死在这里？

不行，自己怎么着都要进到屋内，在这里死太异常了，不要引起怀疑。

他咬着牙根，吃力爬行，手脚却没有一点力，完全废了，只能把自己变成蛇来走路。

蛇是怎么走路的？这么多年没变过蛇，自己又忘了。

他瘫了好一会儿，仔细回想蛇走路的方法，好像是向左走一段路，再向右走一段路，这样绕来绕去。

最终，他还是连爬带滚带匍匐带挣扎，挪到了屋门口，在屋门口积蓄了一丁点力气，从门脚下的缝里挤了进去。

“卟”地一声，他掉落在门槛下。他呼了一口气，把自己变回人鱼模样。

“巫术要少用，能不用就不用，没人负担得起过度亏空。”在西海，与塞达分别时，塞达好心提醒他。

然后他指着乾坤袋说：“里面有些延缓石化的药，不多，你省着点用巫术。”

……

钟毅睁着眼睛，看天花板。

石化症，巫师的最终结局，这一次自己过度使用巫术，石化症肯定会提前，那也没关系，自己想做的事基本做成了。

引武浩回东海，自己上岸。自己最后一次踏上故土，用最后的力量帮助了别人，这辈子值了。

他全身发颤，无孔不入的针刺感，身体亏空的虚耗感在不断煎熬他。

乾坤袋里还有些药，可他没了力气，就这样吧，让一切云消雾散。

耳边传来开门声，谁，难道是武浩？不可能，自己给他们下的巫术最重，应该没那么快醒，他们的道行这么高吗？

一张清秀的脸凑到他面前，是青衣鱼，他的眼泪瞬间流下。

“青衣，”钟毅的声音很弱，“帮我。”

钟毅叫她拿出自己的乾坤袋，找到药材，给自己吃下。

许久，吃了药的他有了点力气，问：“你怎么在这里？宴会上我都没看到你。”

“你回来后我就找了个石礁洞练异化，被困住了，现在才出来。”

“被什么困住？”

“被你那些介石困住动不了，”她奇怪地说，“整个王庭的水怪都在睡觉，怎么回事？”

钟毅微笑，说：“你不要好奇，就当不知道。”他用僵硬得像柴棍的手在乾坤袋里翻找，许久，找到一个小瓶子，递给她。

“你拿着这个药，去找你姐姐，然后喝了这药睡在你姐姐身边，什么事都不要打听，这样能把你摘出去。”

“可是你……”

“我有点力气了，等会我再吃点药，没多大事，你更要紧，要摘出你去，去吧。”

青衣只好拿着瓶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