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夜已深,一场宫宴不欢而散后,终于迎来了一日的宁静。
窗外又开始飘起了雪花,随风温柔地拍打在窗沿上,昏黄的灯火映照着外边的一片银装素裹,分外祥和。
时渊埋头在一堆公文奏章之中,企图用笔墨压住内心的狂乱,可静坐了将近两个时辰,手中的笔依旧没能落下一字。
繁缛的文章只让他的头愈发疼痛,无边的静默中,脑中不禁又浮现起那一张妖媚的脸来。只觉得胸口沉闷得要命,一股燥热自心头升腾而起。
不知过了多久,他一把捞起旁边的大氅披上,推开门,隐没在了雪夜里……
沿着回廊一直往深处走,拐入了一处梅花林中,梅林并不宽阔,尽头便是一间不大不小的双层阁楼。他命人将她暂时安置在了此处。鬼使神差的,他便走到了这梅林中。
屋中灯火已经熄灭,周遭乌压压一片,唯有雪花不知疲倦地落在肩头。
时渊站定在了离门一步的地方,透过纱窗朝里头望去。
——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瞧不真切,却听见极其细微均匀的呼吸声从里面传来。
他比暗夜还要深沉的的眸中掀起暗波,心里某一处柔软似乎被挑动,先前那种狂热的躁动也逐渐停歇。
只是,眼前忽然浮现起今日的种种,想到她的忽然靠近,竟令他险些无法自控。那种感觉,让他心生恐惧……
屋内的人沉睡着,丝毫不知道外面的动作,而一道玄色身影就这般默默地候在了雪夜里,不知过了过久……
在任何情况下都能睡的本事是花未眠在过去两年锻炼出来的。游历在外的这两年,风餐露宿也是常事,起先她很痛苦,毕竟从前她就是一个睡眠极浅的人,也很难适应得了舟车劳顿、日夜颠倒的日子,可时日一长,莫名其妙就自己习惯了。
所以,纵然昨夜经历了那样的事,她还是一觉睡到了天亮。只是,这一夜过的相当漫长,醒来时,昨日的种种竟像是一场梦。然而,肩上存留着着的斑斑痕痕打破了她心中的侥幸。
尽管已经释然了,可看见那些印记,心里还是生出了一种羞耻感。
于她而言,花影是下属,更是亲人,一起相伴了那么多年,她自认为心思敏锐,却从未察觉他的异样。可昨日,她明明在他眼中看见了欲望,强烈到遮掩不住的欲望……
明知他就是花影,却还要一次次骗自己他不是他……而在她下定决心要往他身边凑的时候,看着那么熟悉的一张脸,她竟会不忍。
就好像,这样做会玷污了自己极其看中的圣物……
花未眠有些烦躁地从榻上坐起身来,忽感一阵头晕目眩,胸口闷得要命。昨日为了骗过那人,她在池子里泡了将近两个时辰,差点儿真晕倒在了池中。
所以,她的憔悴并不是装的。他心思缜密,若不来真的,哪里可能骗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