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婆看过之后，确认暂时没出问题，外面跌跌撞撞跑来的钟离慕才松了口气。

听着孩子响亮的哭声，他心中不是滋味，一把扯住出来洗去手上血迹的稳婆。

“怎么回事？？”

稳婆被他身上的杀气吓了一跳，哆嗦着倒退半步，说话声音磕磕巴巴。

“没……没怎么啊……”

话音未落，钟离慕已经往里闯。

门口婢女伸手便拦，“男子不能……”

钟离慕的身影在她身侧呼啸而过，留下残影，终结了没说完的后半句话。

他一看屋内如今的情形，差点吓得魂都丢了，如此七尺男儿差点瘫倒在地。

稳婆苦笑，“只能让他进去了，没人拦得住的。”

屋里血腥味重，宴倾满额头都是汗渍，一抬头瞧见了钟离慕走过来，差点把孩子憋回去。

她推着，“你别进来，我这里也就看着吓人，别来……”

当着他的面生孩子还是有些羞耻。

钟离慕不依不饶，直接往她床边半跪了下去。

“我只是想陪着你，你忍心看我一个人在外面担惊受怕吗？”

“女子生产是在鬼门关上走一趟的大事，我必得亲自陪着你才行，否则往后余生忆起今日，都将在悔恨中度过。”

好吧，被他说服了。

他的大掌主动递了过来，边关一年，掌心已经多了粗粝的老茧。

宴倾抬手握住，二人十指紧扣，掌心相贴。

嘈杂的声音与黏腻的汗水中，两颗心贴得更近，宴倾发力，他也跟着提了一口气。

第二个孩子出来之后，稳婆赶紧报喜。

“又是个小公子！夫人和将军真是有福气！”

钟离慕捏了把汗，虽然说终究期待有个贴心小棉袄的女儿，但要生下来的是个儿子，他照样是疼爱的。

如今偌大通州和关内为钟离慕马首是瞻，院中已经里外围满了人，梁寒霜等人都眼巴巴在外盼着。

一声闷雷里，婴儿的啼哭声伴随而至，稳婆大喜过望。

“小公子！！”

钟离慕两眼一黑。

宴倾没管孩子是男是女，拖着难受的身子，随便让人擦擦便躺着休息了。

她让其余的人都退下，梁寒霜那边也领着旁人远远地瞧一眼几个孩子去了。

屋里只剩二人，钟离慕握着她发白的指尖，心中一阵又一阵的抽痛。

他望着宴倾这样，毫无预兆掉下眼泪，又刻意躲着她，不让她看见。

宴倾是感觉泪滴在了被褥上才回过神来，费劲地探头一看，面色复杂。

“怎么了？”

钟离慕心中的那份苦痛，言语几乎描述不出来。

他望着她，又忍不住伸手替她捋好额前碎发，一声接着一声叹气，熬红了的眼睛几乎要溢出血丝。

“你如此娇小一个人，此番受了这样大的罪……”

宴倾推推他，故作嗔怪。

“好啦，生都生完了，别感慨了，快出去吧，让我一个人休息休息。”

钟离慕不敢打扰，多嘱咐了几句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