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环相扣,取人性命,好一个天衣无缝的算计。
胤禛闭目沉思,几息后,他沉沉开口。
“传卫临。”
卫临得令,很快便至长春宫。
“看看这些,是什么。”胤禛眼神点向碎片和软枕,其实心中已有答案。
卫临不敢马虎,凝神验了许久,脸色肃然。而欲要出口时却又迟疑不语,仿佛踌躇担忧着什么似的。
“先为齐贵妃把脉。”胤禛动了动手,说,“再一五一十说清楚。”
李静言被搀扶着坐下,卫临轻微把过脉,便心中有数了。
他也不再犹豫,朝皇上拱手回禀,“这碎盏上的白色粉末是落回,闻之无味,却有毒,虽不如融水后那般猛烈毒性,却是极其隐蔽的慢毒,若人长期接触,会使身重却无力,头晕,畏寒,胸闷等,而这黑色的药粒,则是硫磺散掺杂了附子、番木鳖和朱砂粉末等药混合的药粒,能从口鼻入,毒发之症与伤寒,气虚,血瘀滞不行等寻常病极像。”
“齐贵妃的脉象极其微弱,可却像是久病之人气血耗空以致的油尽灯枯,把脉难以号出慢毒。若用药上一直不祛毒,只治表症,就会越治越病。”卫临说着,跪下请罪,“微臣有罪,毒已深,微臣也无力回天。”
“皇上。”垂死之人眼眸里亮起光,她急切起身,抓住他的手,期期地看着胤禛,欲说什么,一口血像堵了喉咙,猛烈两声咳嗽后,她着急说求说,“如今证据确凿,皇上!臣妾半生陪在您身边,您一定要为臣妾做主啊!”
是啊,证据确凿。
可他不能为了区区一个将死的齐贵妃,而废了皇后。若事不至于废了中宫,这等皇家丑闻,自然是了无声息得好。
“你被下毒不假,却也杜撰歪曲事实,污蔑皇后。皇后头风犯病乃真,钦天监所说天象亦为真,怎能容你随意攀咬诬指,东西出自中宫,送与你时你亦并非第一时间发现,横隔数月,那便是有你身边人为祸诬陷的可能。”胤禛沉声道,“若是要个水落石出,朕也只能将你宫里心腹一一拿去慎刑司拷问了。到时候自有一个真相还你。”
皇上果然如此无情。
李静言愣在原地,一时说不出话。
她不是听不出来,皇上在告诉她,要么让她息事宁人,安静死去,要么较真起来,最后只会是她身边人顶罪处死。
为什么、为什么啊。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一个个要这么对她!
是,她早有心理准备了,可还是难以承受这重重一击。她就是个无足轻重的蝼蚁,原来真的,真的,皇上一点也不喜欢她了。
“皇上你就宁可护着一个杀你发妻,毒你嫔妃,害你儿子的人吗!”想着早已熟背的说辞,李静言直迎天子视线,几乎怒喊道。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胤禛将手上珠串狠狠砸向地面,帝王威严顷刻教所有人瞬间跪地战栗。
“皇上,你别忘了,我是没什么本事,可我有眼睛有耳朵,我陪在皇后身边整整二十年!她做过多少恶毒的事,我难道就不知道一二吗!”李静言很害怕,害怕皇上的怒意,害怕到抖动身子,可她不能退却,她咬了咬牙,再次重复说了一句,“就是她,她杀了纯元皇后!皇上你还要护着她吗?!”
“放肆!”胤禛怒吼,他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她,脸上是骇人的阴沉。
苏培盛瞥了一眼,赶紧带着卫临退了出去。
殿中只留下胤禛与李静言二人。
“臣妾就要死了,皇上要听臣妾这个死人一言吗?”李静言边哭边笑。
胤禛焦躁地踱步,一时多少猜测还有曾经的疑心全然涌上心头。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
他又坐下,看着李静言,话里的每一个字都是沉沉的威压,“你若所言为假,朕会让你李家生不如死。”
李静言也不跪了,她失了力气,往后一跌,直接瘫坐在冰冷的地上。
“许多事我本来不想说的,我怕皇上会怪罪我隐瞒,怪我知而不言,怪我的自私,会厌恶我,会迁怒我的三阿哥,我只是想要皇上为我做主,哪怕所以惩罚她也好,可皇上偏袒她,一点也不愿为我做主,现在我的儿要成别人的儿子,自己也都要枉死了,想想也没那么害怕了。不就是鱼死网破么,我就一件件,说给皇上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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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脸上是死色,说了太多话,语速已经开始变慢,已经很吃力了。
“去年,皇后挑唆我去害六阿哥,她是没有明说,可我知道,她的意思就是在说,宫里一天有六阿哥在,皇上就看不到三阿哥。只要六阿哥死了,我的三阿哥就是唯一养在宫里的皇子,又是长子,是多么尊贵啊。”
胤禛脸色猛地一紧。
“我是动了不好的念头,可我没忍心,我也是做额娘的,我下不去手啊!”
“想想真是可怕啊,皇上,若是我真的鬼迷心窍毒害了六阿哥,再被昭贵妃或是皇后发现最后揭发,那六阿哥没了,我也没了,而她就有了唯的一个皇子在手上,真是好深的算计啊。”
“就因为我没有下手,安分守己,没做她的刀,她便自己等不住了,就要杀了我,再夺了三阿哥,好稳固自己的地位。皇上,你那样纵容她,可她若得了弘时,怕是第一个就要向六阿哥动手了。”
胤禛压下心里的怒意,他又何尝不知道宜修的狠毒。这样的人,伪善至极,对嫔妃孩童如此残忍,或许她与纯元的姐妹情谊,并不为真,而全是他自己所想的一厢情愿。心里的怀疑在此刻达到了巅峰。
“皇上,您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