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响,卓玲接听,发现是个澳洲的号码,她以为是阿曼达或王锦添打来,便急忙接了起来。
竟是爱丽丝。
“我已成功登陆澳洲了!你什么时候来?”
卓玲告诉她自己以后想留在国内发展。
爱丽丝问卓玲利昂回国有没有和她见面。卓玲想自己既然不再去澳洲,便如实相告说,我们已经分手了。
紧接着爱丽丝神秘地问,“你知道我在墨尔本遇见谁了?”
爱丽丝找了一个鬼佬结婚了,真结婚,在网上认识的,是个工程师,比她还年轻。现在生活在墨尔本。
“在墨尔本?墨尔本有谁?利昂?”
“不是。”
卓玲又说了一个熟人的名字,也被爱丽丝否了。
“那我可猜不出来了。”
“严梅春。”
“她去墨尔本了?”
“她开了个小中餐馆,有六张桌子,我去的时候不是饭点,也看不出生意怎么样。她自己说挺好,以后还想做红肠、小肚、烧鸡这些卖给中国人。”
“她自己开的饭店?”卓玲知道严梅春是不太会做饭的。她突然想到严梅春的相好是个厨师。
“她还问起了你。”
“我告诉她你已经回国了,她挺吃惊的,说没想到。”
“她还说什么了?”
“她说你突然就跑珀斯去了,跟谁都没打招呼。她是看利昂把你住的房子租出去了,她才知道你去珀斯了。”
卓玲生气地说,“她装什么糊涂呀,其实心里比谁都明白!当年不是她要举报我,我能跑吗?当时在小马来家还有半个多月的薪水都来不及结,不少钱……”她把当年的事跟爱丽丝讲了一遍。
“原来你是因为这个才去珀斯的?那她也太阴险了!竟然还假惺惺地问你现在怎么样了?”
卓玲冷笑一声,“等她再跟你联系,你问问她,当年为什么要举报露茜?没事的,就说我问的!我到现在也不明白,她这么做是为什么?因为就在我跑的头两天,她女儿要登台表演节目,我给做的头发,严梅春还说好看……这之后,我们两个基本没什么接触,所以利昂跟我一说她要到移民局告我,我感觉特别突然,吓得直哆嗦,当时家里买房子,正需要钱的时候……”
“她是不是嫉妒你和利昂的关系?”
“可那时他们已经离婚了!而且是严梅春主动提的,她跟我说,要是利昂的一次性抚养费到账,她立马就搬出去,她说烦利昂烦到不行了。”
“露茜,你先打住,我突然想到,能不能是你被利昂骗了?”
卓玲愣住了,关于这件事,她从来没怀疑过什么!想了一下“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呀?”
“想让你帮着开店。”
卓玲没反驳爱丽丝,但并不认同她的说法,以当时她对利昂的爱,只要他一句话,她会放下一切跟他走,利昂也知道这一点,没必要用这个方法。
“他想让你跟他老婆互相恨?”
“我俩互相恨,对他有什么好处?”卓玲还是觉得说不通。
“说不准当时他犯了什么事,必须得离开悉尼,然后拉上你。”
这个似乎也说不通。
放下电话,卓玲极力地把思绪从利昂的身上抽离。彻底从精神上远离一个曾爱过的人很难,虽然现一想到这个人就是恶心的感觉,但仍不免会反复触及到他。也许严梅春从未威胁要举报她,那些是他编出来的,只为了要当她的恩人,一个感恩戴德的人更容易控制。出于对利昂的了解,卓玲觉得这种可能性最大。
小志的公司在给央企的一个高品质楼盘嘉华天邑做样板房,他告诉卓玲样板房现在已经做完,大概月底就要开售,这个周六他的几个朋友要提前去看房,如果看好可让老板给留下来。等开盘的话,好的房源恐怕很快就售出了。
周六上午,卓玲打车到了嘉华天邑,这地方稍微偏了点,周边配套也没起来。一到门口,就看见妮子带着老爸老妈也来了,见到卓玲,妮子亲热地拉起她的手。因为听小志说妮子也会来看房,卓玲提前做了六个夏巴塔面包,四个给她,剩下的给小志。上次去狍子岭,妮子尝了卓玲的夏巴塔面包赞不绝口念念不忘,曾问如何购买。
“姐姐,你太有心了!”妮子高兴地接过面包,顺手给父母各掰了一块,“快尝尝,比面包店里做的好吃多了。”
不愧是央企手笔,楼盘还没峻工,但园林设施都已完成,设计非常大气,环境无可挑剔。卓玲和妮子都觉得好,唯一的缺点就是地点稍偏。
妮子的父母一看就是知识分子,满身书卷气。妮子的父母住市中心的老房子,五楼,没有电梯,窗外就是立交桥,所以,一看到楼盘的品质,马上就相中了。
小志的另外两个朋友也是带着父母来的,看来都是为老人置换房子的。妮子跟周至皓提议道,“给你爸妈也买一套,到时几家老人住一个小区,可以经常凑个麻将局。”
小志无奈地笑:“我可劝不动,尤其是我妈,就看自己家那个地方好,看其它地方都是兔子不拉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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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观121米的样板房时,卓玲的手机响了,一个本市的座机号码。接起,一个字正腔圆的男声问道:“请问是卓阅女士吗?”
“是。您是哪位?”
“我是……公安局的。”
样板房里人多,卓玲只听清了“公安局”。她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接听,问什么事,公安人员只是强调让她尽快到丰河区公安分局接受一个调查。腿立刻就软了。
她首先想到是管立强犯了什么事,但一想不可能,离婚七年多了,他犯什么事不可能找到自己的头上。儿子上网吧跟人打架了?她往家里打了个电话,管毅彤的接的,听声音完全正常。
“我没事,就是查个岗,看你去没去网吧。”
“妈妈,你太小看我了!你都不知道我现在为学习多拼命!”
“妈妈为你加油!”
“加二十块钱油吧!”
“别看几分钟书就要奖励!好了,我这儿还忙。”
挂断电话,她有些难过,万一被公安局不由分说地扣住了,儿子怎么办?她给小志发了条短信,说不清楚为什么丰河区公安分局找自己,只好先回去了。卓玲是想让小志知道自己的去向,万一她被扣下了,他肯定会想办法弄清是怎么回事。还没等收起手机,小志把电话打了过来,问她在哪里。
小志面容轻松走过来,“玲姐,别慌啊,也许是骗子?我看下来电号码。”他用自己的手机拨打,电话接通,他的表情开始凝重。“是丰河分局的电话。等下,我再问问114。”他放了免提,客服回答是丰河区公安分局的电话。
“我现在过去一趟,没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
“我送你过去。”
“不用,你来了好几个朋友。快去陪着吧。”
“也没什么好陪的,看房子的事,我又不能替他们做主。你等下,我去打声招呼。”
两分钟之后,小志出来了。
卓玲本想坐后排座上,但小志已经为她拉开了副驾驶位的车门。
“最近发生过什么事吗?”
“没有。我想了一下,我这辈子只有两件事能跟公安局能联系上,非法居留和改户口。只有这两件。”
“这两件都不至于惊动公安分局。我周围好多人在去国外非法打工的,回来都没事啊。改户口也不少,为了升职或晚退休,最多就是个罚款呗!”
“罚款我也认了,正好把户口再改回来,我也不喜欢卓阅这个名字。”
“卓阅挺好的,洋气,现代感强,卓玲嘛,更上口一些。”
卓玲摇摇头,“容易让别人一下子想到那个卓越,超群的卓越,不该是我叫的名字,反差太大,我都不好意思回应,总觉得人家叫完这个名字转身会嘲笑我似的。”
小志轻轻地拍了一下她的手。
卓玲读出了那轻轻一拍中的心疼。像小志这样敢在义肢上贴荧光贴招摇的人,一想就知道他成长的环境是什么样的,一定非常温暖,遇到的多是善意和鼓励,所以他有足够强大的心态坦露或戏谑自己的缺陷。而卓玲习惯于外号和被贬低,即使面对微弱的褒奖都诚慌诚恐。日本电视剧《阿信》在中国播放时,她正上高二,学习忙,家里又没电视,她都不知道阿信长什么样。有一天晚上,她补完课放学回家,杨双花和一大堆邻居坐门口聊天,赵奶奶说,“你家二丫头长得像阿信,受看。”杨双花突然大声地说,“她还像阿信?长多黑多丑!”卓玲尴尬地跑进屋里。等杨又花回家,卓玲问她看过《阿信》吗,她说没看过,卓玲问,那你怎么知道阿信不像我?杨又花笑了,那人家说你像阿信,我还不得谦虚一下!后来,她在一个同学家看《阿信》重播,当阿信出现在黑白屏幕上时,虽然觉得五官挺像自己,但田中裕子光洁的脸蛋让她自惭形秽。后来再有人说她像阿信,她都尴尬得觉得对不起人家的赞美。
“会不会是王锦添把我给告了?”卓玲半自言处语。
“王锦天是谁?”
卓玲这才想起自己似乎没和小志谈过王锦添。
“他是澳洲籍,我现在名义上的丈夫。”
她看了看小志,他似乎没什么表情。
“为了能去澳洲,我花钱买了这一纸婚书,现在我不去澳洲了,想离婚,他不同意。”
“他不同意的理由是什么?还有经济纠纷?”
“我说过,可以全部付清,只求他来中国办理离婚手续。”
“他是动真心了?”
“嗯。”
小志咧嘴笑了,“你可真不容易。”
看不出是褒是贬。
“跟别人谈这事,挺羞愧的。”
“既然你不欠那个王什么添的钱,我想他犯不着大老远的来控告你,再说,这属于家务事,又不存在暴力伤害,警察不会管。”
“正是因为摸不着底才害怕。”
“放心吧,如果严重,他们早就亲自来抓你了,不会让你自己过去,这不等于提前通风报信了!跟警察就实话实说,不要撒谎,但也不要因为害怕就把没有的事揽到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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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知道了。”
“别怕,只要说清楚就好,警察也不会乱抓人。”他笑容满面地安慰她。
“我要是晚上十点钟还没出来,你就帮我跟彤彤编个理由,他一个人在家。”
小志笑,“我记着呢,但不会那么严重。你先在车上稍等一下。”他下车打电话,不一会拉开车门,“我问了一个律师朋友,他说你这情况叫传唤,不是强制性的,一般就是十二小时必须放人,最多最多也不能超过二十四个小时。记住,不要跟警察撒谎。别怕!”
一个警察将卓玲引进一个小屋子里,然后就出去了。屋里只有一张小桌子和三把椅子,其中一把椅子带着扶手,虽然她第一次进到这样的地方,但一下子明白了那张椅子的用途,在珀斯的拘留所里,她也想像过这个情景。此时,她特想给儿子打个电话,但怕自己发抖的声音吓着他。
很快进来一年长一年轻的警察,核对过身份信息之后,一位警察指指那张带扶手的椅子让她坐下。虽不情愿,她还是坐下了,但随后她就惊呆了,两个警察迅雷不及掩耳地亮出手铐,将她的两只手铐在了椅子的扶手上。
她不是第一次带手铐,曾经在珀斯的停车场里,被两个移民局特工戴上了手铐。但是她还是恐惧得差点流出眼泪。小志说这是传唤,非强制措施,怎么就一下子上了手铐?
“我犯了什么罪?”
“你这一个月以来都做什么事了?”
“你们要是不打开手铐,我不会回答问题,因为我没有犯罪,你们不能把我当犯人对待!”
“你回答我们的问题。”
“我可以回答,但我没犯罪,你们必须把手铐摘下来!”
一个警察狠狠拍了下桌子,“你别在这儿嚣张!你干了什么自己不知道?”
“我不知道!”
“你仔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