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天铭和方清月一前一后从徐墨家中冲出来,前者拉住一个留在九号楼善后、安抚附近居民的刑警,大声问。
“救护车呢?”
“啊……应该是已经开走了吧,送人质去医院……”刑警愣了愣。
“杨老虎”再次吼起来。
“几个人跟车?”
“呃,我没注意……这边太忙了。但应该至少有一两个咱们的人吧?我们注意力都放在安抚善后上了……反正绑匪已经跑远了,田队让我们安抚一下附近居民,而且救护车上不也会再有人伤害人质……”
杨天铭高声打断。“啥时候走的?走多久了?”
“就刚刚吧,没多久,也就几分钟的事。那医生刚走之前还在给医院打电话叫人过来呢,段驰不是也需要急救吗……”
同事看了眼脸色煞白的方清月,以为方法医是担心孕妇的安全,转念又道。
“不过医生都确认了啊,人质没受外伤,各项指标还算正常,状态还可以,你们别担心啊……”
但话音未落,方清月已经拿起对讲机,拔开两条发僵的腿,边朝小区外跑,边继续焦急呼叫救护车上的医护人员,杨天铭跟在后面,一并用自己的对讲机和她一起喊着。
“李医生?”
“李医生?听得到吗?”
……
“后三组?后三组有人在跟救护车吗?”
“有谁在救护车上!听到马上回复!”
……
但没有人应。
刚跑出小区大门,杨天铭猛地停下来,瞪着前方怒气冲冲骂了一句,然后提速飞奔过马路,冲向救护车。
即便隔着重重雨帘,方清月也看到了。不可能看不到。那辆救护车就停在马路斜对面,明显刚开出小区没多久,就被什么原因阻碍了前进的路线,雨点如重锤敲打在白色车顶,后车门开着,里面那台担架上原本应该躺着人质,但此刻空空如也,担架一角斜着歪倒下来,而刚才还在给刘亚楠辛苦输液的那个医护人员无辜地俯卧在车厢里,刚被跑过去的杨天铭扶起来,手臂虚软,口眼紧闭,看样子是被打晕了。
她四肢冰凉,指腹寻找到对讲机的按钮,开始尝试呼叫成辛以,同时听到自己的声音变得粗哑,因为极力控制颤抖而接近痉挛。
“成辛以!”
“H组!能听到吗?”
“成辛以!刘亚楠用的肥皂里有麝香,而且我验了她家里的牙刷……她的牙刷都有最近使用过的痕迹,而且洗手间里一切可验的残留HCG值都正常,她没有怀孕……又或者说不管她是不是曾经怀过孕,但现在是没有的……”
“……而且现在救护车上的医生被打晕了,刘亚楠不见了,她不是人质!不管最开始绑架的时候发生过什么,但中间一定又有变化……她现在不是人质!”
“成辛以!你听到了么!刘亚楠不见了,她不是人质!你听到了么!”
“成辛以!”
……
明明她已经站在室外、远离103室了,话音出口的下一秒,也能听到马路对面杨天铭那端的对讲机中传来的她自己的声音,愚蠢至极,迟钝又颤抖,像吞进了一大团棉花。可菜市场后旧仓库那头却始终安安静静,来自那个方向的所有无线电通讯设备统统没有任何回应。
雨越下越大,风声呼啸,沿街树干跌宕摇晃,被积雨闪出灼亮银光的路面变成湍急的河。方清月浑身湿透,发丝黏冷,僵硬笔直地站在大河中央,脑中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