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事情，自然可以猜到。

那位南宫家的首领杀了住持，将他的血分给了族人。

“可是首领发现仅凭住持一个人的血是不够的，也就是住持一个人的血只够救一个人。”

不论什么解药都要按量服才能痊愈，想要救下所有族人，他还要再找其他有舍利子的僧人。

舍利子，西天如来佛祖火化后尸骨炼出的珠状物，相传只有功德足够的虔诚高僧方能在死后尸骨中炼出。

那位住持悲天悯人，身有舍利子不奇怪，可其他人要如何能看出来？又不可能都放进火里烧去验证能不能炼出舍利子。

“但没过多久，首领就找到了方法。他决心把住持寺庙中的那些僧人全部杀掉，这些人里总能碰到几个虔诚的。”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这些僧人全部都是功德圆满，能炼出舍利子的。

这位住持所在的这个寺庙破败贫穷，平时救济周边村人分文不收。正因为这样，在这里的僧人都是诚心虔佛，愿意忍受诸般苦难，只为渡人渡己。

这些心无杂念的纯洁灵魂没逃过恶念的魔爪，最终成为了欲望的葬送品。

讽刺的是，寺庙凄风苦雨之时，首领带着南宫家的族人，在满地鲜血中跪在佛前，感谢这位垂眼慈目的万能佛赐给他们救赎与希望。

而与其成为鲜明对照的，是穿着破旧佛袍，堆成小山一般的累累尸骨。

一半天堂，一半地狱。

程落挑了挑眉。

林梦然抱肩道：“倒是不意外，毕竟是吸血鬼家族，能指着他们有什么不丧良心的做法。”

夜凝皱眉：“所以你们的家族史才要粉饰太平，如果不是这一次疾病卷土重来，就打算轻描淡写地翻过这一页？”

“家族史是这样写的吗？”南宫楠说：“我从没看过什么家族史，这些都是我父亲母亲还在时同我说的。”

而如今的舍执寺，前身便是“拯救”了南宫家族的这座寺庙。南宫家大手一挥，不吝啬金银珠宝，大兴修建，这座寺庙很快便从最破败的庙宇变成了最华贵的庙宇。

当地人传颂南宫家“修佛心诚”的功德，舍执寺的僧人换了一批又一批。于是残忍的过往被掩埋在璀璨与香火之中，目睹一切的佛披上金装，有口而不语。

“可惜事实证明，什么东西都不是永恒的，”程落道：“曾经打败你们的，又会再次将你们击倒。”

南宫楠脸色发白，可她看着几个人身后，营养罐里她的亲戚家属，那些与她血脉相连，如今却虚弱不堪的亲人们，没有言语可以反驳程落的话。

“会打败的。我们会打败的……”她像个嘴硬的小朋友，知道错也不服输。

哪怕她很清楚她的母亲已经被疾病带走了生命。

“南宫家发现病发是在什么时候？”林梦然问道。

“……大约是在几年前吧。最先发病的其实是我们的夫妻。”

程落脑海里立马浮现出一楼大厅的油画上，那位坐在主位的中年男人。

“我父亲发病的速度太快了，在我们还没有来得及应对，疾病便带走了他的生命。”南宫楠声音低低的，似乎提到父亲感到有些悲伤。

有了第一个人，便会有第二个，第三个，于是很快，南宫家直系的血脉，除了正在外地学习的南宫兄弟，几乎都隐隐约约的开始发病。

夜凝扫了一眼南宫楠：“可你看起来并没有得上疾病？”

“母亲说是因为我体质特殊，长期待在地下室。”南宫楠说。

“家族里还清醒着的人很快便想到了舍执寺，可是现代社会哪怕是一个人失踪都会引起骚乱，更别说那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