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布兰德此刻并没有察觉到，苏维原本混沌的眼眸，此刻显得清明了许多。

他仍是微眯着双眼，温声细语道，

“好不好？”

但看似征求意见，实则是真正的胁迫。

苏维狠狠地咬了下下唇，让疼痛刺激着自己活动麻木的躯体。

她抬起手，一把抓住了布兰德钳制住自己下颚的手腕，不知道从哪儿生出的力气，往逆时针的方向猛地一掰，只听一声清脆的骨骼咔哒声，布兰德就一脸吃痛地松开了手。

他往后踉跄了几步，苏维抓准时机，顺势将他踢翻在地。

布兰德躺倒在地，地面上的火星点燃了他的发丝，他一脸的难以置信，目光凶狠地盯着苏维。

苏维同样双目通红，烟熏得她双眼发涩，但哪怕顶着流泪的肿胀感，苏维也缓缓地起身，用晶莹的黑眸，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布兰德。

苏维的语速平缓，却掷地有声，“你想都不要想。”

她冷冷地看向布兰德，“二十年前，你接受不了家人一个接一个的离去，而选择将同样的痛苦加诸在那些无辜的人身上。”

“二十年后，你同样接受不了家人的离去，妄想选择逃避。”

苏维轻喘了口气，“你不愿意接受现状，不过是你所谓的执念在作祟，借着这些来为自己的为非作歹开脱，这是你无能的表现。”

“你不愿意接受佐拉因你而离开人世，想用自戕的方式代替法律的审判，弥补内心的谴责。你的无用与懦弱，还试图拉我下水，与你共沉沦。你想都不要想。”

“你远远不了解你的佐拉。”

苏维微微地扫了一眼方才被布兰德坐着的椅子，此时正翻倒在自己的身旁，看样子还算坚固。

如果先前自己没有听错，身后那木板燃烧的声音，很有可能就是阁楼的木门所发出的。

“你的佐拉坚强又善良，有自己的底线，有自己为人处世的原则。哪怕在绝境之下，也从不轻言放弃。如果……”

苏维说着，忽地哽住了，她已经在布兰德彷徨的目光当中，靠近了那倒地的椅子，“如果佐拉还在，她一定希望能够借我的双眼，去替她看看自己被困在杜格尔的这数十年，所错过的风景与自由。”

“佐拉她……蓓姬她绝对不会像你这样，心怀怨毒，拉着所有人为你的可悲来陪葬！”

说罢，苏维眼瞅着布兰德有了片刻的愣神，下一秒眼疾手快地抓住了身侧的椅子，用尽全身的力气，奔向了身后的木门，抡起两只手臂，重重地将木椅砸向了那遍布火星的门板。

只听一声巨响，木板上被苏维砸出了一个大洞。

破损的木门，让外头的新鲜空气也趁势涌进了屋内。

新鲜空气的涌入，让一直屏气的苏维，终于敢放松地呼吸了两口。

但这也同样，让阁楼内的火苗烧得更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