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有没有衙门的征兵文书,对李云来说,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毕竟不管杜谦这个刺史同意不同意,他都是要去做这件事的。
但是拿到了杜谦的文书,总是要更名正言顺一些的,做起事情也更有底气,再往后想一想,将来真要是从越州举事,要是拿这份征兵文书说事,李某人就又多了块招牌可以举。
有百利而无一害。
更重要的是,李云可以借着这个事情,来试探试探,自己这个顶头上司,跟自己到底是不是一路人,如果连这个文书都不愿意发下来,那么往后也就没有合作的可能了。
现在,杜使君既然很配合,那么李云就可以交下他这个朋友,至于将来能不能一起创业,那还要看后续这位杜使君的表现。
签下了这个文书之后,李云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看了看杜谦,开口问道:“使君,下官听说,现在中原那里乱的厉害,不过下官没有什么渠道,知道那边的消息,使君有没有中原的消息?”
杜谦闻言,抬头看了看李云,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笑着说道:“李兄弟是越州司马,问中原的事情作甚?”
“苏大将军与我有恩。”
李云叹了口气:“如今他受命前往中原平叛,前途未卜,万一中原的事情不可收拾,我担心他会因此受到牵连。”
“再者说了,所谓位卑未敢忘忧国,下官也担心时局,因此才想跟使君打听打听中原的消息。”
杜谦一怔,然后看向李云,咂摸了一下,开口道:“位卑未敢忘忧国…这话有意思,像是一句诗,我竟没有读过。”
“李司马,这句出自何处?”
李云笑着说道:“下官在青阳做都头的时候,在路边听来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诗句,只听来了一两句残句。”
杜谦说道:“能不能说给我听听?”
“位卑未敢忘忧国,事定犹须待阖棺。”
李云笑着说道:“就只听来了这么两句,使君见笑了。”
杜谦倒不怎么怀疑,毕竟这句诗他的确没有读过,闻言只是喃喃道:“说出这句话的人,一定是个忠义之士。”
说到这里,他抬头看了看李云,目光里又带了些复杂。
他很清楚,这句话绝不是出自眼前这位李司马之口,因为无论从哪个角度,他都没有瞧出眼前这个同僚,是什么忠臣义士。
顿了顿之后,他伸手道:“李司马坐下,咱们慢慢说。”
李云点头,坐在了杜谦对面,杜使君在自己的桌子上,取了一张白纸,然后用毛笔画了一番,就画出了一张简略图,他指着图上最大的一个圆圈,开口道:“三言两语说不清楚,画个图,这里就是洛阳了,叛贼现在,就盘踞在这里。”
杜谦手指在洛阳西边,沉声道:“这里是京城。”
他又指着东边:“苏大将军,现在应该是在这里。”
“年关之前,听闻朝廷已经准备开始合击洛阳。”
杜谦手指在洛阳西边,缓缓说道:“禁军此时,应该已经东出潼关了,很快就会同叛军交兵,只不过这里距离江东太远,消息想要传来,少说也得十天半个月时间,现在我也不知道前线,到底是个什么情形。”
说到这里,杜谦也面露忧虑之色,叹了口气:“禁军毕竟是朝廷的精锐,但愿可以尽快剿灭叛逆,还天下一个太平。”
李云闻言,目光也落在了这副简陋到极点的地图上,陷入了沉思。
而就在身在江东的二人,议论中原战事的时候,洛阳城西的陕县境内,刚刚东出潼关的三万禁军,已经与叛军正面交锋。
禁军大将军武忠,率领禁军,刚刚离开潼关到陕县境内,就被早已经埋伏在陕县的叛军伏击,骤然接触之下,叛军人数又多,禁军立时吃了个大亏,激战数日之后,伤亡近三成,被叛军一路追赶,追到潼关关门。
潼关守将见敌军来势汹汹,拒绝打开关门,将武忠所部关在了潼关以外,武忠大将军气的破口大骂,不得已之下,只能回师,再一次与叛军接战。
双方激战十余日,武忠本人被家将护持,逃出了战场,而他所部三万人,除少部分四散而逃之外,其余几乎全军覆没。与此同时,与禁军一同夹击叛军的苏靖所部,才刚刚一路打进河南府境内,就听到了西线禁军几乎全军覆没的消息。